錢氏之學堪以四字來稱:博、大、精、深。
稱錢學以“博大”,自然是以其涉獵的學術范圍來說的。從這點來看,錢先生的《管錐編》是最具有代表性的著作。在這部書籍中,他論述了十部古籍,其中征引到的典籍達到了六七千種,研究的范圍從先秦到近代,所涉及的內容寬廣也只有引用“博大”一詞才能進行概括。
再說“精深”,“精”字可以理解為精益求精,“深”字則可以理解為“高深”。錢先生為學向來精益求精。他對自己的文章著作常常是不厭其煩地進行一遍又一遍的修正和訂補,原因只是為了追求文章的盡善盡美。對于那些前人之未發現的問題,更是喜歡做最通透的研究。語言犀利,內容精深之處,常常令讀者們為之驚嘆。
錢學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博、大、精、深的完美結合,在讀者看來這是博采眾長、融會貫通的結果。在學術史上,把文學做到博大的有,把研究做到精深的也有,但真正做到博大精深的卻少之又少。
楊絳先生說過,錢先生在很早之前就和她提到過,自己這一生志氣并不大,只愿能夠耗盡自己畢生的精力做學問。錢先生的文思敏捷,下筆如風,有的時候他當著客人的面,頃刻間就可以完成一封駢四儷六的書信,但一般情況下錢先生并不會如此輕率,他寫一首律詩經常需要言詞的千錘百煉,感覺精準之后才會決定是否落筆。在錢先生的身上,對客揮毫和閉門覓句都是兼而有之的。
楊絳先生就錢先生對《錢鍾書集》的態度這樣寫道:“《錢鍾書集》不是他的一家言。《談藝錄》和《管錐編》是他的讀書心得,供會心的讀者閱讀欣賞。他偶爾聽到入耳的稱許,會驚喜又驚奇。《七綴集》文字比較明白易曉,也同樣不是普及性讀物。他酷愛詩。我國的舊體詩之外,西洋德、意、英、法原文詩他熟讀的真不少,詩的意境是他深有領會的,所以他評價自己的《詩存》只是恰如其分。他對自己的長篇小說《圍城》和短篇小說以及散文等創作,都不大滿意。”
有的人說“錢學”文峰通透,不故弄玄虛,也有人說“錢學”是被“神化”的國學。但不管是哪一種的評價,哪一種考究,其實都可以從側面看出“錢學”的存在價值。“錢學”的博大精深不是任何人任何一種言論就可以否定的,“錢學”之所以能夠在今日還有這么高的研究價值,主要是因為“錢學”當中的文章是由錢先生一字一字斟酌而來的。錢先生愛讀小說,特別是西洋小說。楊絳先生說,錢先生在抗戰末年的時候多發感慨,以為自己讀了半輩子的書,只能評頭論足,卻不會創作,連個毛姆都比不上,他覺得自己很可悲。于是,他就發憤圖強,開始創作,寫寫短篇,然后再寫長篇,《圍城》便是在這激憤的情緒之下而產生的。
錢先生寫小說與做學問一樣,態度之認真和他寫學術論文沒有任何的區別,從情節安排再到語言的運用,幾乎都煞費了苦心,最后博采眾長,自成一家。《圍城》可以稱為“學人之小說”,一般的學者如果沒有讀萬卷書的經驗是決計寫不出來的。
“錢學”的博大精深是錢先生努力奮斗得來的結果,這也是他的智慧所在。有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很簡單。簡化一下自己的生活,懂得自己內心的追求。功名利祿也好,浮世虛名也罷,人總是要有點追求才會不枉此生。錢先生的追求,成就了“錢學”的博大精深。我們也應該如此,堅持自己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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