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蕉葉①（厭厭夜飲平陽第）

【原詞】

厭厭夜飲平陽第②。添銀燭、旋呼佳麗③。巧笑難禁④，艷歌無間聲相繼。準擬幕天席地⑤。

金蕉葉泛金波齊⑥，未更闌、已盡狂醉⑦。就中有個風流，暗向燈光底，惱遍兩行珠翠⑧。

【注釋】

①《金蕉葉》：柳永自制曲，《樂章集》注“大石調”。

②厭厭夜飲：《詩經·小雅·湛露》：“厭厭夜飲，不醉無歸。”厭厭，安閑的樣子。平陽第：平陽主的私邸。《漢書·外戚傳》：“孝武衛皇后字子夫……為平陽主謳者。”這里代指富貴之家。

③銀燭：舊題晉王嘉《拾遺記五前漢上》：“元封元年，浮忻國貢蘭金之泥，此金出湯泉。……百鑄，其色變白，有光如銀，即銀燭是也。”此借以形容明亮之燈光。唐李白《十五夜別張五》：“聽歌舞銀燭，把酒輕羅霜。”

④巧笑：女子甜美的微笑。《詩經·衛風·碩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⑤準擬：料想。幕天席地：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形容人做事比較豪放，不拘一格。晉劉伶《酒德頌》：“幕天席地，縱意所如。”

⑥金蕉葉泛金波齊：酒杯中的酒斟得滿滿的都快要溢出來了。金蕉葉，酒器名。宋朝鄭獬曾在《觥記注》寫道：“李適之《七品》曰蓬萊盞、海山螺、匏子卮、幔卷荷、金蕉葉、玉蟾兒，皆因象為名。”泛，斟得滿滿的。金波，美酒名，亦泛指酒。宋朝朱弁在《曲洧舊聞》卷七中記載：“（張次賢）嘗記天下酒名。今著于此：后妃家……河間府金波，又玉酲。”

⑦更闌：更深夜盡。唐朝方干在《元日》中有詩：“晨雞兩遍報更闌，刁斗無聲曉露干。”

⑧惱遍兩行珠翠：把前來助興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們挨個調戲一遍。珠翠，婦人飾物，此處指美人。

【譯文】

安逸地在平陽府一位權貴家中徹夜飲酒作樂，又添了一些蠟燭，接著喚來了一群美麗的年輕姑娘。姑娘們禁止不住的嬌媚笑聲，一曲又一曲地唱著香艷的情歌，大家打算幕天席地，一醉方休。

酒杯中的酒斟得滿滿的仿佛快要溢出來了，還沒到深夜，大家已經全部酩酊大醉了。參與酒宴的人當中有個風流的人，偷偷地到燭火照不到的幽暗地方，將兩行姑娘撩撥一遍。

【賞析】

此詞為詞人游覽平陽府（現今之山西臨汾一帶）時所作。在平陽府，詞人受到當地某權貴的接待，主人竭盡鋪排，更邀請了當地多位美女作陪。詞人就描寫了這酒宴之上的種種情形。

上片首句直接揭開了本詞的主題，“厭厭夜飲平陽第”，在大戶人家悠閑自在地飲著美酒。然后寫女子們的到來，讓整個酒宴的氛圍變得熱鬧了起來。“添銀燭、旋呼佳麗。”蠟燭換了一遍又一遍，換完蠟燭之后，隨即叫出了年輕貌美的女子們。之后把筆墨放在了女子身上，“巧笑難禁，艷歌無間聲相繼。”女子們甜美的笑聲難以禁止，一個個開始舒展歌喉為客人助興。“準擬幕天席地。”不知是由于醉意，還是由于美人，大家變得豪放起來，打算以天為幕，以地為席。這句不難看出酒宴進入高潮部分，賓客已經開始醉了，為下片寫賓客醉酒之后的行為做了鋪墊。

下片寫詞人在醉酒止嘔，依然不忘調戲女子們。“金蕉葉泛金波齊，未更闌、已盡狂醉。”意為酒杯中的酒都快要溢出來了，還沒有到夜深的時候，所有人就都喝得大醉。交代了賓客們醉酒的狀態，也為下文做出鋪墊。然后詞人巧妙地寫醉酒之人調戲女子的過程，說有個風流人士，趁著燭光照射不到，把前來助興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們挨個調戲了一遍。

詞人對此并無批評責備之意，反而以此入詞，作為風流韻事而傳播搏笑。但卻客觀反映了封建社會官場之腐敗，豪貴之人生活的奢侈與行為的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