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帶①（身材兒、早是妖嬈）

【原詞】

身材兒、早是妖嬈②。算風措③、實難描。一個肌膚渾似玉，更都來④、占了千嬌。妍歌艷舞⑤，鶯慚巧舌，柳妒纖腰。自相逢，便覺韓娥價減⑥，飛燕聲消⑦。

桃花零落，溪水潺湲，重尋仙徑非遙⑧。莫道千金酬一笑⑨，便明珠、萬斛須邀⑩。檀郎幸有?，凌云詞賦?，擲果風標?。況當年，便好相攜，鳳樓深處吹簫?。

【注釋】

①《合歡帶》：柳永自制曲，因詠合歡而取名，《樂章集》注“林鐘商”。

②早是妖嬈：已是婀娜多姿。《詩詞曲語詞匯釋》中解釋說：“早是，猶云本是或已是也。”妖嬈，亦作“妖饒”，婀娜多姿。

③算風措：料想風流舉措。算，料想。

④更都來：更算來。《詩詞曲語詞匯釋》中解釋說：“都來，猶云統統也，不過也，算來也。”

⑤妍歌：悅耳的歌聲，美麗的歌聲。

⑥韓娥：戰國時期知名的歌女，擅長唱歌，有“繞梁三日”的典故。

⑦飛燕：趙飛燕，西漢漢成帝的第二任皇后，漢哀帝時的皇太后，其原名未被正史記載，通常認定為宜主。傳聞她體態輕盈，可作“掌上舞”。

⑧重尋仙徑非遙：引用了劉晨、阮肇的典故。劉義慶《幽明錄》中記載，相傳永平年間，劉晨與阮肇去天臺山采藥，遇兩仙女，邀至家中，食胡麻飯，睡前行夫婦之禮，半載返家，子孫已過代。后重返天臺山尋訪仙女，行跡渺然。

⑨千金酬一笑：是說女子一笑值千金。南朝梁王僧孺曾在《詠寵姬》中寫道：“再顧連城易，一笑千金買。”

⑩便明珠、萬斛（hú）須邀：就算用萬斛明珠相邀也值得。《嶺表異聞錄》中記載：“綠珠井在白州雙角山下。昔梁氏之女有容貌，石季倫（崇）為交趾采訪使，以珍珠三斛買之。”

?檀郎：潘岳，字安仁，小名“檀奴”，俗誤“潘安”，古代美男子之一，有“擲果潘安”的典故，是說每次潘安出行，老嫗看到都會給他扔滿車的果子。比喻女子對男子的愛慕。后常用檀郎代指女子的心上人。

?凌云詞賦：是說做起詞賦來，如同司馬相如的詞賦一般意氣高超。

?擲果風標：《語林》：“安仁（即潘岳）至美，每行，老嫗以果擲之滿車。”風標：風姿，標致。

?鳳樓深處吹簫：引用了漢朝劉向《列仙傳》中的典故：“蕭史者，秦穆公時人也。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數弄玉作鳳鳴，居數年，吹似鳳聲，鳳凰來止其屋。公為作鳳臺。夫歸止其上，不下數年，一旦皆偕隨鳳凰飛去。故秦人留作鳳女祠于雍，宮中時有簫聲而已。”這句是說，況且風華正茂，應效仿弄玉、蕭史吹簫于鳳樓。

【譯文】

你的身材本是那般妖嬈，說起風姿舉止，真是難以描繪。肌膚潔白如玉，更給你添了千嬌百媚。還有著美麗的歌聲和妖艷的舞蹈，黃鶯因她的歌喉而生羞愧，楊柳因她的細腰而生嫉妒。自相逢開始，就覺得古之能歌的韓娥、善舞的飛燕已為之黯然失色。

縱是桃花凋零，溪水依然潺潺而流，重尋與你相遇的香徑并不遙遠，莫道千金買一笑，就是十萬斗珍珠也在所不惜。姿容如檀郎一樣的我，幸好有高超的為文作詩的才華，能使婦人傾倒，擲之以果的風儀。況且風華正茂，應當帶著你，一同登上鳳樓，簫聲諧奏。

【賞析】

這首詞寫詞人對“抱得美人歸”的豪氣和自信。前片寫美人能歌善舞、嫵媚多姿；后片寫詞人自有“抱得美人歸”的豪氣和自信。

詞的上片多層次地展現了歌妓的美麗動人。“身材兒、早是妖嬈。”這是在稱贊歌妓的身材婀娜多姿。“算風措、實難描。”這是說她的風韻難以描繪。“一個肌膚渾似玉，更都來、占了千嬌。”是說她的肌膚潔白如玉，更給她添了千嬌百媚。以上均是對歌妓外貌的稱贊。之后，詞人又開始稱贊歌妓的歌聲舞蹈。“妍歌艷舞，鶯慚巧舌，柳妒纖腰。自相逢，便覺韓娥價減，飛燕聲消。”意思是說她有著美麗的歌聲和妖艷的舞蹈，黃鶯因她的歌喉而生羞愧，楊柳因她的細腰而生嫉妒。自相逢開始，就覺得古之能歌的韓娥、善舞的飛燕已為之黯然失色。從詞的字里行間，我們不難發現這位歌妓的美麗是全方位的，也正是由于歌妓這種方方面面都很吸引人的特質，才讓詞人不惜筆墨描寫吧！

下片主要描寫了青年才俊們對這位美人的追求以及詞人抱得美人歸的自信。“桃花零落，溪水潺湲，重尋仙徑非遙。”這里引用了劉義慶《幽明錄》中記載的一個小故事，表明女子所居住的地方如同仙境一般，而前去拜訪女子的人定不會無果而歸。“莫道千金酬一笑，便明珠、萬斛須邀。”莫道千金買一笑，就是十萬斗珍珠也在所不惜。說明了女子受歡迎的程度以及身價之高。后面幾句，詞人展現出了自己能夠贏得美人心的自信：何況自己還是檀郎一樣的美男子，本有高超的為文作詩的才華，自己的風度一定深受她的愛慕。正年少，正好相伴，與她締結姻緣。

詞人極盡贊美之詞描繪了女子的美麗以及她受歡迎的程度，可以看出詞人對這位佳人傾心不已。之后，詞人也展示了自己抱得美人歸的自信。那么最后是否鑄就了這段才子佳人的佳話呢？詞人并未交代，但不難從中推測出，本詞應當為詞人少年時期所作，字句中都透露著年輕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