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遠

【原文】

嫦娥搗藥無時已[1]，玉女投壺未肯休[2]。

何日桑田俱變了，不教伊水向東流[3]。

【注釋】

[1]嫦娥搗藥：據《太平御覽》記載：“張衡《靈憲》曰：‘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姮娥竊之以奔月，遂托身于月，是為蟾蜍。’”就月本身而言，蟾蜍為陽，月亮為陰。

[2]玉女投壺：東方朔《神異經·東荒經》：“東荒山中有大石室，東王公居焉……恒與一玉女投壺，每投千二百矯。設有入不出者，天為之噫噓（嘆息）。矯出而脫誤不接者（指失投），天為之笑。”晉張華注：“言笑者，天口流火炤灼。今天不下雨而有電光，是天笑也。”

[3]伊水：河南省境內河流名。《水經》：“伊水出南陽縣西蔓渠山，皆東北流，過伊胭中，至洛陽縣南，北入于洛。”

【譯文】

在清冷的月亮中，嫦娥搗藥的聲音沒有結束的時候。東荒山中東王公與玉女投壺的游戲不肯結束。什么時候滄海桑田的變化才會停止，不讓滾滾東流的伊水，流入洛河？

【賞析】

詩題“寄遠”，大約意為寄給遠方的人，是一首抒情詩。其借助道家傳說，描摹朦朧紛雜的情緒，深婉迷蒙，其主旨難以索解。或將其視為寫給女冠的艷情詩；或認為抒發情之不可斷絕；亦或為向令狐楚表明心跡而作。以為女冠（所思之人）所作為多。

開篇描寫兩位道家女仙，二人在清冷的天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搗藥”“投壺”，看似勤于道家清修、絕情棄愛、無欲無求。“無時已”描述無休無止的狀態，“不肯休”側重描寫玉女主觀上即使面臨被嘲笑的命運，依然不肯停歇，不肯妥協的韌性，這是此詩被人認為是詩人寫給令狐楚，隱喻詩人自身追求的原因。“何日桑田俱變了”轉承，為全詩樞紐，以女仙之口表明想改變和結束這一切的心情，正是因為一、二句的一成不變，才如此迫切地尋求變化。而“何日……了”這一句式，以疑問形式表祈使語氣，表明女仙難以放棄情愛，始終追求著自由和永恒的愛，在長期孤寂凄冷的生活中飽受折磨，仿佛再無法堅持一秒。“了”為“了結”意，反映了女仙與禁錮自我的過去一刀兩斷的決心。三、四句以瑰麗的想象，大膽的夸張，希冀讓宇宙的一切都停下來，讓二人獲得自由。然宇宙滄海桑田、逝水東流無法遏制，正如女仙依然無法解脫，情根不斷，相會無期，語意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