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①

【題解】

《短歌行》是樂府相和歌平調七曲之一。多為慨嘆人生短暫，主張及時行樂。

李白的這首詩，從詩意看，大約寫于他“奉詔入京”之前。黃錫珪先生《李太白編年詩集目錄》認為此詩寫于唐玄宗開元二十五年（737年）。此詩中由抽象的傳說來生活具象化，以樂觀浪漫的手法，在喟嘆生命短促的同時，將詩意自然而然地轉承到對光陰的珍惜以及希望能永久建功立業的渴望。

【原文】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②。

蒼穹浩茫茫③，萬劫太極長④。

麻姑垂兩鬢⑤，一半已成霜。

天公見玉女，大笑億千場。

吾欲攬六龍，回車掛扶桑⑥。

北斗酌美酒，勸龍各一觴⑦。

富貴非所愿，與人駐顏光⑧。

【注釋】

①短歌行：樂府舊題。《樂府詩集》卷三十列入《相和歌辭》，屬《平調曲》。因其聲調短促，故名。多為宴會上唱的樂曲。

②“白日”二句：此用曹操《短歌行》句意：“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百年：一生；終身。滿：全部，都。

③蒼穹：蒼天。浩茫茫：原作“浩浩茫”，據王本改。

④萬劫：猶萬世，形容時間極長。佛經稱世界從生成到毀滅的過程為一劫。楊齊賢注：“劫，世也。儒謂之世，道謂之塵，佛謂之劫。”太極：這里指天地未分以前的元氣。

⑤麻姑：神話中仙女的名字。

⑥“吾欲”二句：此化用《楚辭·遠游》“維六龍于扶桑”句意。六龍：指太陽。神話傳說日神乘車，駕以六龍。扶桑：神話中的樹，在東海中，日出于其上。

⑦ 觴：古代喝酒所用的器物。

⑧與：一作“為”。駐：留住。顏光：一作“頹光”，或作“流光”，指逝去的光陰。

【譯文】

白天是多么短暫啊，百年的光陰轉瞬間就全都流逝了。蒼穹浩渺無際，天地經歷了那么長的萬劫時光，就連有長壽之稱的仙女麻姑，垂落兩鬢的頭發也白了一半。天公和玉女玩投壺的游戲，每中一次就會大笑一場，如此這般地也笑了成千上億次。

我想攬住駕日車的六龍驅車東回，把車掛在扶桑樹旁。用北斗星酌滿酒漿，勸說六龍各飲一觴，使六龍沉睡不醒而不再駕日前行。其實，富貴榮華并不是我所祈愿的，但愿能夠為人們留下永駐青春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