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幾復和答所寄

【原文】

海南海北夢不到①，會合乃非人力能。

地褊未堪長袖舞②，夜寒空對短檠燈③。

相看鬢發時窺鏡，曾共詩書更曲肱④。

作個生涯終未是⑤，故山松長到天藤。

【注釋】

①海南海北：指兩人相隔萬水千山，各在天南海北。

②地褊：地處偏遠。未堪長袖舞：不能夠施展長袖之舞，形容不能很好地施展自己的才能。

③短檠（qíng）燈：形容書生苦讀的情形。

④曲肱：彎曲小臂而枕，比喻清貧?！墩撜Z》：“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

⑤作個：這個。終未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譯文】

你我曾遠隔千山萬水，各自處在天南海北，就連在夢中見一面也十分困難，但如今卻在京城相會，這一定是天意吧，不是人力能夠達到的。

你一直生活在偏遠的地方，因此你的本領不能很好地發揮出來，只能在寒夜之中面對孤燈，一邊讀書一邊嘆息。

你我相對看鏡子中的自己，各自白發叢生。回想當日你我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曲肱飲水，相互談論詩書，也是一段十分美好的時光。

你我這樣久沉下僚的生涯又怎么是長久之計呢？回想那故鄉的山上，老松挺立，藤蘿纏繞，恐怕已經直至天際了吧。

【賞析】

此詩寫于哲宗元祐二年（1087），當時，黃庭堅在汴京。黃庭堅此詩曾有跋：“丁卯歲幾復至吏部改官，追和予乙丑在德平所寄詩也?！秉S庭堅曾有《寄黃幾復》詩，作于1085年，到這時已經兩年，兩人在京城見面，黃庭堅作了此詩。

哲宗元祐二年，黃庭堅由德平被召到京城，任著作佐郎，黃幾復也到京城，老朋友見面，自然十分歡喜。因此詩的第一句“海南海北夢不到，會合乃非人力能”將二人的見面歸結于天意，因為，兩人各安天涯，連在夢中見一面都很困難。隨后二句是想象黃幾復在偏遠小縣的狀況，他不能將自己的才華施展，只能一邊讀書，一邊嘆氣。后五句又寫兩人見面后的情景，長時間的分別之后，各自都已增添了白發，想到兩人年少之時，談論詩書各言抱負的樂趣，從而引到現實中各自位居下僚，長期這樣又怎么行呢？最后一句“故山松長到天藤”則是面對眼前的現實想到了歸隱故鄉。詩寫到這里便戛然而止，給我們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