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

【題解】

本篇選自《彊村叢書》本《山谷琴趣外編》卷二。

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號涪翁，又號山谷道人。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北宋詩人、書法家。治平進士，遷著作佐郎。出于蘇軾門下，為“蘇門四學士”之一。尤長于詩，與蘇軾并稱“蘇黃”。工書法，與蘇軾、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有《山谷集》、《山谷琴趣外編》。

清平樂，唐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傳李白始作此調。又名“醉東風”、“憶蘿月”等。雙調，上闋仄韻，下闋平韻。也有全押仄韻者。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1）。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2），因風飛過薔薇。

【注釋】

（1）無行路：沒有留下行蹤。（2）囀：鳥婉轉鳴叫。

【導讀】

此為惜春之作。詞中以清新細膩的語言，表現了詞人對美好春光的珍惜與熱愛，抒寫了作者對美好事物的執著和追求。

詞高妙處，在于它用曲筆渲染，跌宕起伏，饒有變化。先是一轉，希望有人知道春天的去處，喚它回來，與它同住。這種奇想，表現出詞人對美好事物的珍惜和喜愛。下片再轉，詞人從幻想中回到現實世界里來，察覺到無人懂得春天的去向，春天不可能被喚回來。但詞人仍存一線希望，希望黃鸝能知道春天的蹤跡。這樣，詞人又跌入幻覺的藝術境界里去了。末兩句寫黃鸝不住地啼叫著。它婉轉的啼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但詞人從中仍得不到解答，心頭的寂寞感更加重了。只見黃鸝趁著風勢飛過薔薇花叢。薔薇花開，說明夏已來臨。詞人才終于清醒地意識到：春天確乎是回不來了。

作者近乎口語的質樸語言，寄寓了深重的感情。構思也十分精妙：作者不知春歸何處，一心要向別人請教，無人能知時，又問鳥兒。問人人無語，問鳥鳥百囀，這比有問無答更可嘆。最后，鳥兒連“話”都不“說”，翻身飛走。在這番妙趣橫生的抒寫中，作者的惜春之情躍然紙上，呼之欲出。

【思考】

黃庭堅作詩提倡“無一字無來處”、“奪胎換骨，點鐵成金”，所以詩寫得生新瘦硬，然就這首詞來說，其語言風格卻大有不同。這是為什么？請比較黃庭堅的詩風和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