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在窗口悉心愛護的花》原文與翻譯、賞析

格奧爾格

我放在窗口悉心愛護的花，

怕它凍壞而種在灰色的盆里;

我好好培育卻徒然使我憂傷，

它垂下頭來像要慢慢地枯死。

為了把它過去盛開的命運

從記憶之中拭去讓我忘懷，

我找出利器抱著傷痛的心情

把它的蒼白的花砍了下來。

干嗎只讓它使我感到酸楚?

我希望它從我的窗口消逝……

現在我又抬起空虛的眼睛

把空空的手伸向空虛的黑夜。

(錢春綺 譯)

【賞析】 格奧爾格受法國象征主義詩人的影響，崇尚“為藝術而藝術”的信條，追求詩歌的形式美，認為詩歌的意義在其本身，所以他特別強調優美的韻律節奏和豐富的音樂性，強調色彩感和多種多樣的象征。他詩中的象征意象往往晦澀難解，只有他自己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要求讀者理解他詩中的意義，而只要求讀者感受他的詩歌的完美藝術形式。

本詩是1897年發表的詩集《心靈之年》中的一首。同格奧爾格的其他詩歌相比，這首詩的象征意義還算明朗。詩人悉心愛護的花是指詩人刻意追求的優美的詩。作為一個唯美主義傾向的詩人，格奧爾格對詩歌精雕細琢，力圖達到藝術上的完美，正如愛好養花的人精心照料美麗的鮮花一樣：他怕鮮花在室外凍壞，就把它種在室內的花盆里;怕它在室內見不到陽光，就把它放在窗口。但是無論詩人如何好好培養，他所追求的美的形式終究達不到他的理想，鮮花“垂下頭來像要慢慢地枯死”。失去了美的意義的花使詩人感到痛心，他忍痛用利器將花砍下。在這里，蒼白的花是詩人自己失去了的理想的形象，是似乎對他不再有意義的詩的形象。他希望從記憶中將它抹去，但一旦毀掉了它，他又感到無限空虛和茫然：“現在我又抬起空虛的眼睛/把空空的手伸向空虛的黑夜”。花本身也許會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它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已成為詩人生活的一部分。從這首詩里，我們可以看出格奧爾格的詩歌主張，他追求的是詩本身，即使它會毫無意義，甚至一時達不到詩人的理想，但也要追求下去。

德文原詩每行11個音節，采用抑揚格，隔行押韻，韻律嚴整，節奏明朗，十分富于音樂性和旋律感。盡管詩中的象征意義比較含蓄，但詩歌本身卻十分清新爽朗，語言明快，形象清晰，毫無晦澀之感。詩中反映的情緒變化也流露得十分自然，毫不做作，很能引起讀者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