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戲劇《高文秀》鑒賞
《誶(同唬)范叔》全名《須賈大夫誶范叔》,寫戰國時辯士范睢貧賤時立功受辱、為相后倚勢復仇的故事。
齊國遣孫臏于馬陵山射殺龐涓,擄了公子申。魏曾教齊三年一進貢。這第三年,魏惠王染病不起,命丞相魏齊權國。魏齊欲派中大夫須賈前往齊國,一來還其三年貢物,二來求放公子申還朝,重修兩國之好。須賈自覺“生而拙訥,不能應對”,恐誤兩國之好,舉薦辯士范睢為副使同行。魏齊同意范睢為副使,并對范睢說: 如完成使命,“那其間自有重賞加官也?!?/p>
范睢字叔,魏國人,幼習儒業,兼看兵書,父母雙亡,在須賈門下做門館先生。他對出使齊國滿懷信心,保證憑借自己的才學和辯才,“管成就這公事?!?/p>
范睢到齊,一席談吐,博得齊主歡欣,釋放魏公子申還國,許以兩邦修好,永為唇齒。齊國主公深愛范睢之才,特遣中大夫騶衍在驛亭中擺設筵席,管待范睢,并有許多禮物賞賜。范睢雖有才學,但“一身流落,半世辛勞” ,“利名牽擾” ,“日月煎煞” ,“愁思知多少” 。今見騶衍如此厚待,不勝感激。騶衍贊他“如此大才,久后必有大用” ,他卻感慨“自古書生多命薄” ,“成事的少” ; 感慨自己“學到老” 、“窮到老” ,“白屋教兒曹” ; 感慨“自古來文章,可便將人都誤了” ,如今“調大謊往上趲,抱粗腿向前跳,倒能祿重官高” 。象他這種誠實的人反而“老死蓬蒿” ,連那些“故友” 、“知契”也都是十謁朱門九不開。如此世風,“但得個一頃半頃洛陽田,誰待想七月八月長安道” 。他不圖“頂冠束帶賓于朝” ,不求功名富貴,“待時守分,安身知命,“齁嘍嘍一枕頭雞叫” ,“閑居的無事那逍遙” ,“吃的是濁醪一醉酒,直睡到紅日半竿高” ,他深感這無擾愁青衲襖,強過擔驚怕紫羅袍。
騶衍于瑞雪飛揚的暮冬天道,歌兒舞女,美酒羊羔,厚待范睢; 對前來驛亭面別的須賈大夫卻不予會見,還在須賈大夫私至儀門時,斥責須賈不是來“拜辭” ,而是來“撞席” 。并當著立于階下的須賈之面,把給須賈的三杯酒讓給坐于堂上的范睢飲。最后以黃金千兩,為范睢“少助行色” 。范睢雖飲了三杯酒,卻以窮命難消、“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 為由,當著須賈的面,拒收黃金,辭謝而去。
范睢在齊國驛亭所受到的厚待,引起須賈大夫的嫉恨。他無功受賞,尚嫌不足,又約魏齊到私宅,誣稱范睢“以魏之陰事告齊,故得其賞”,兩人共審范睢。正好這臘月十二為范睢生日,同輩書生請他飲酒,他感嘆自己才如呂望,卻無福遇文王,有功無賞,倍受凄涼。聽說須賈大夫安排酒筵,管待丞相,請他前往,誤以為“須賈高情” ,把他出使齊國的功勞對丞相講說。誰知須賈一聽說今天是他生日,請他脫去衣服,命祗從拿來“問事” (刑具) ,逼他招供所謂“以陰事告齊” 之罪,還說“一杖子與他增添一歲” 。范睢“正是那耕牛為主遭鞭杖” ,吃棍棒是他“為國于家落來的賞”。他“淚雹子腮邊落,血冬凌滿脊梁” 。須賈還命祗從拿來喂頭口的草料與他吃,說他與頭口無別,“背槽拋糞” ,吃一根草添一千歲,打得他“肉綻皮開內外傷”,霎時間昏死過去。須賈命祗從把他撇在后面廁坑里,明天用糞車載出去,聲稱自己平生最恨范睢這種不忠于國、不孝于家的無恩無義之人。
范睢在茅廁蘇醒后,被須賈院公所救,投奔秦國,改名張祿,代穰候為相。他命人遍告六國,各國遣中大夫前來稱賀。須賈到秦多日,張祿不肯放參。一日天寒,風雪大作,張祿卸下冠帶,仍舊布衣打扮,往客館中看須賈去。恰好須賈在房檐下避雪,奇怪范睢未死,連叫范睢前來說話。范睢裝做驚慌的樣子,好象怕須賈又要打他似的,自言聽見須賈名姓“先驚了膽” ,夢見須賈儀容,嚇掉了魂。須賈觀其氣色比往日大不相同,猜測他“必崢嶸得意于此?!?范睢說自己 “巾幘舊雪” ,冰透腦門,衣衫破爛,不遮項筋,傷神嘆氣,“微微暗哂” 。須賈嗟嘆他一寒如此,賜一領綈袍給他御寒。范睢穿綈袍在身,感謝須賈的“救濟之恩” ,心中暗想: 須賈“綈袍戀戀,尚有故人之心” 。須賈聽說范睢與張祿有一面之交,稱贊范睢如報趙盾之恩的靈輒,請他在張祿面前少進片言,放自己回還。范睢雖屢提昔日須賈加害自己之事,但還是答應與須賈同往相府說情。須賈見相府祗從人對范睢“皆凜凜然起避” ,料定范睢在秦必受重用; 范睢卻矢口否認,說明自己剛才因 “塵滿衣,垢滿身” ,“蓬松兩鬢” ,被祗從人罵為“叫化頭” 、“乞儉身” ; 現在自己因穿了這綈袍在身,祗從們才“趨前褪后都皆怕”,其實是“只敬衣衫不敬人”。須賈向范睢詢問張祿其人,范睢夸講張祿機謀壓孫臏,戰策勝伍員,智量似穰苴,文學似子夏,德行似顏淵,舌辯似蘇秦,能安其國,能治其家,能正其身。他表示愿意為須賈說情,使須賈“完卻公差” ,歸騎如云。當須賈從祗從人口中得知范睢便是張祿,張祿便是范睢時,嚇得要命,自料必死秦邦,永無還日。
齊國騶衍和須賈一樣,奉秦國之命來賀張祿丞相。他代表齊國設筵招待張祿,其余各國中大夫亦在請之列。宴間,張祿命人請須賈入筵,須賈自知當日誣陷加害之罪,膝行肘步,口稱“死罪死罪”。范睢聽說今日是須賈生日,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杖打光身,使食草料。須賈承受不過,求賜寶劍自刎。這時須賈院公沖上,范睢叩拜救命恩人;他看在院公和各國中大夫求情份上,又念須賈“綈袍戀戀,尚有故人之情”,饒須賈一命,教他回魏國傳示,早早解過魏齊,“休教走了”。
此劇通過范睢先賤后貴的遭遇,表現有才能的人雖則暫時貧困,但發跡有時,不可小看。作者對騶衍及齊主的惜才愛賢備加贊揚。對須賈奪人之功,陷害賢才予以無情的譴責和鞭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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