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端友《宿濟州西門外旅館》宋山水詩鑒賞

晁端友

寒林殘日欲棲烏，壁里青燈乍有無。

小雨愔愔人不寐，臥聽贏馬嚙殘芻。

這首詩是詩人在旅途中投宿旅館時所寫，濟州即今山東巨野縣。

起首兩句，詩人寫了在旅館內外所見的四種景象： 寒林、西墜的殘陽、盤旋欲歸的群鴉和旅館里一盞飄忽不定的油燈。這四件景物，本不相干，但當它們從詩人眼中見出時，便構成一種意境，造成一種氛圍，把他那漂泊無定、羈旅獨棲中的孤寂、清冷感受都傳達出來了。

詩人抵達濟州旅館的時間，是寒冷的傍晚，太陽雖還沒有落下去，但慘淡、蒼白，一群烏鴉正欲歸巢。進得旅館后，所見所想必定甚多，但他什么也沒有寫，只寫了壁里燈光，時明時滅。既是傍晚時分，卻只寫一盞燈，殘陽的無力、旅館的昏暗，就可以想見了。詩人心境孤寒，愁腸滿腹，吊影自傷的形象如在目前。

上面兩句竭力渲染的氣氛，是為下面兩句作鋪墊的。“小雨愔愔人不寐”，夜半時分，下起了小雨，“愔愔”指靜寂無聲貌。既然靜寂無聲，詩人又何以知道下雨了呢?原來他臥不安席，難以成眠，所以即使極細微的動靜，他都敏銳地感覺到了。四顧悄悄，沉沉如夢，隱隱傳來那瘦弱的疲馬咀嚼干草的聲音。馬嚼草的聲音絕不會悅耳動聽，這單調、干燥和空洞的聲音便愈發顯示出詩人所處環境的清冷幽寂。

那么，為什么“人不寐”? 詩中沒有點明，但通過他在旅館所見、所聞、所感，詩人此次的旅程，必定不是歡悅的。他輾轉反側于臥榻之上，也許是思念遠別的親人，也許憂慮宦途險惡，也許感嘆人生流轉無定。總之，四句二十八個字，勾勒出一個陰冷、幽暗的環境，托出一個孤獨、寂寞的心靈。

緣情造物，使“物皆著我之色彩”。這首詩只挹取了涂著濃濃情感色彩的幾件事物，詩人流徙中郁悶、愁苦之情便溢于詩外，供讀者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