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覺哉《默鼠盜漿》原文|注釋|賞析
延安市不易得到玻璃瓶,偏偏老鼠把我辦公桌上的漿糊瓶接連打碎兩個。
瓶口小肚大,中有漿,鼠不能吃到; 把瓶推下桌來,打破,“藉薄一飽” 。
鼠想吃的是漿,我愛惜的是瓶。怪瓶太嚴緊了嗎?抑是怪沒有好好地為鼠服務?
有這么一班強盜: 人多、力壯、腦子也聰明,不去自己生產、建設; 卻羨慕人家生活太過得好了,你那 “谷倉”,你那工廠,你那美麗的城市,你那甚么學校,應該給我! 為何不給? 那我學老鼠一樣把你這玻璃瓶打碎,好東西散滿一大攤: 于是“男鞋女鐲” 塞滿了勇士們的荷包; 門釘、鐵環、碎鋼,裝滿了強盜們的舟車; “蘇聯少女”,“支那姑娘”,成為餓狼們的獵物。因為你太嚴緊了,不替 “老鼠”服務; 也因為你太美麗了,不攪爛,心里不舒服。
然而,老鼠是怕貓的。養一只小貓,一排窯洞就都安靜了。大老鼠自有大貓來制服,盡管它目前還敢和貓打架。
奉勸世間人,不要跟老鼠學智,總想把人家美麗的瓶子打碎。
(1941年10月26日延安《解放日報》)
賞析 這是抗日戰爭最艱難時期作者為延安《解放日報》寫的一篇雜文,謝老以憤怒、鄙視的情感斥責了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
作者從默鼠盜漿的小事寫起,重點解剖鼠性,與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相比附。老鼠是人人熟悉的害物,而帝國主義侵略者也是人民的大敵。第一,老鼠十分討厭,到處偷吃、咬嚙、吵鬧,令人不得安寧;日本帝國主義每到一處便實行“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政策”,無惡不作。第二,老鼠有一種破壞欲,打算占有的,它盜走,并不打算占有的,也要破壞掉;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同樣是“不攪爛,心里不舒服”。第三,老鼠常夜出潛行,性情卑瑣、怯懦;而帝國主義侵略者也正是外強中干,色厲內荏。第四,老鼠雖然有時敢和貓打架,但老鼠天性怕貓,有了貓,就可以制服它;日本帝國主義也不可怕,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和武裝起來的人民團結一心,面對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就可以徹底消滅侵略者。
比喻的本質在于表情達意。作者以鼠性比附侵略者的野性,是無產階級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體現。字里行間似乎在告誡人們:雖然抗戰處于相持階段,敵人力量仍很強大,但我們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在戰略上要藐視敵人,建立自己的必勝信念。
注重形象描寫是本文的一大特點。幾百字的一篇短文,由于寫了老鼠的形象,使我們不僅會想到日本帝國主義的鼠竊狗盜行徑,也能進一步聯想到一切反動派,一切侵略者,一切蓄意破壞人民幸福安寧的敵人。它們不都是一些卑鄙無恥、理該受到大眾群起而攻之的鼠輩嗎?從這一意義說,“默鼠盜漿”簡直可以作為一條成語收入辭書。
上一篇:袁枚《黃生借書說》原文|注釋|賞析
下一篇:江盈科《鼠技虎名》原文|注釋|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