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結(jié)襪子》原文與賞析
李白
燕南壯士吳門豪,筑中置鉛魚隱刀。
感君恩重許君命,太山一擲輕鴻毛。
此題在古樂府中屬雜曲歌辭,其名義來源與聲調(diào)詞章的原貌已無法考定。李白此詩借古調(diào)以寫新聲,完全出于自己情思之所感。李白《幽澗泉》有句云: “吾但寫聲發(fā)情于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夫子自道,此詩足以當之。
起句“燕南壯士”,指高漸離; “吳門豪”指專諸。這兩個在太史公《刺客列傳》中被描繪得栩栩如生的英豪俠士,在李白的筆下也同樣顯得虎虎風生。李白略去了太史公許多精采的情節(jié)描寫,但卻突出了他們最感人的精神力量:他們是壯士,他們有豪情。這兩個詞語的搭配,正好使專諸和高漸離的生命重新閃耀著奇異的光彩。這里“燕南”和“吳門”兩個方位詞的安頓,也用得恰到好處。因為,專諸刺殺吳王僚的事件發(fā)生在吳王宮中,所以稱“吳門”;而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士皆瞋目,怒發(fā)沖冠,則發(fā)生在易水送別之時,易水在燕之南界,所以稱“燕南”。這兩個看似不經(jīng)意的詞語,恰好在廣闊的背景上使壯志豪情籠罩四野,使他們的英聲俠氣好象無處不存,無處不在。第二句,為第一句作必要的補充與說明。“筑”為古代一種打擊樂器,“筑中置鉛”,指高漸離在筑中暗藏鉛塊撲擊秦始皇;
“魚隱刀”,指專諸將匕首暗藏在魚腹中刺殺吳王僚。他們兩人的壯志豪情正是通過這兩件驚天動地富于傳奇色彩的大事而為歷史所確認。這兩句詩各以對稱排比的結(jié)構(gòu)相連接,使讀者重新溫習了一遍《刺客列傳》,重新喚起讀者對這兩位俠士的向往與崇敬的激情。這就是詩的語言,詩的藝術(shù),詩的魅力。第三句,是全詩的主旨,是作者要著重表達的一種信念,一個原則。如果說”士不遇”是人的生命的莫大悲哀,那么”士為知己者死”,則可視為人的生命的極大歡樂。這種以命相許,不惜以生命之死亡為代價換取來的歡樂,雖然也是一種悲劇,而且是一種更為深刻的人生的悲劇,但是,人的生命的價值卻能借此得到確認,生命也由之得以永恒。因此,這里的“恩”,不是“恩惠”,不是珍寶珠玉、車騎美女等物質(zhì)的賜予,而是一種超越功利計較的“知遇之恩”,是一種對自我價值的理解和人格的尊重。這里的“許”,也不單是“報答”,更不是人身依附,而是一種自覺的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一種人格力量的自我完成。拿太史公的話來說,就是“立意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豈妄也哉”! 所以最后化用太史公《報任安書》的話: “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太山,或輕于鴻毛,用之所趨異也。”來表明自己的生死觀,說明生命應該象“太山”那樣重,而不能象“鴻毛”那樣輕。
這首詩,可以看作是一首詠史詩,是李白讀《刺客列傳》后高唱的贊歌;也可以看著一首言志詩,是李白頓悟生命價值即興抒發(fā)的豪情。他需要尊重,需要理解,他要使自己的生命驚天動地,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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