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道《病起》宋詩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今日秋風里，何鄉一病翁！^②

力微須杖起，心在與誰同？^③

災疾資千悟，冤親并一空。^④

百年先得老，三敗未為窮。^⑤

【注釋】 ①此詩約作于紹圣二年(1095)，作者時在河北曹州依其岳父郭概。②何鄉：何處的意思。③“心在”句：化用歐陽修詩句“老去自憐心尚在”。④“冤親”句：語出佛典《華嚴經》：“愿一切眾生于怨于親等心攝受，皆令安樂智慧清凈。”此句即上句“千悟”的結論，是悲痛之極而吐出的曠達之語。⑤“三敗”句：典出《史記·管晏列傳》，管仲曾言：“吾嘗三戰三北(敗北)，鮑叔不以我為怯。”表明作者不因遭際坎坷而喪失志氣。窮：人生之路走不通。

【譯文】 颯颯秋風里，站立著何處來的多病老翁?顫巍巍倚杖而立，我的心與誰相同?多災多病使我獲得徹底的瞭悟，過去的恩恩怨怨全都一掃而空。人生百年，我卻過早地衰老;雖然一再遭受挫折，但我依然不改變初衷！

【集評】 元·方回：“后山詩似老杜，只此詩亦合細味。”(《瀛奎律髓匯評》卷四十四)

清·紀昀：“五、六意頗可取，而語不工。”(同上)

清·無名氏(乙)：“挺挺有不病者存。”(同上)

【總案】 人生之路，有順境、有逆境，而于逆境之中，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品行、操守、意志、毅力。紹圣二年(1095)，是陳師道處境最狼狽的歲月。上一年，因受黨事牽連，詩人被解除潁州教授，生活無著，不得已奉母赴河北岳父郭概處寄食。母親在旅途中病逝，作者也大病一場。在這種情勢之下，意志不堅定者或許就萬念俱灰，從此一蹶不振。但作者不然，他大病初愈之后，回首往事，并不懊悔，仍然保持操守、堅持初衷，發出了“三敗未為窮”的高唱，確實是“挺挺有不病者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