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踏莎行》·周紫芝

周紫芝

情似游絲，人如飛絮。淚珠閣定空相覷。一溪煙柳萬絲垂，無因系得蘭舟住。雁過斜陽，草迷煙渚。如今已是愁無數。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過得今宵去。

這是首抒寫別情的詞。

上片寫離別時之情景。開首以對句出，寫離別時當事人之哀傷。游絲、飛絮均為飄浮不定之物，然兩者相同中又有差別。“游絲”，纖細綿長，不易斷裂; “飛絮”卻是無根的，隨風飄散，分別用以形容情之不斷與人之飄泊無定，雙方別情纏綿，別后則各自東西，相見無期。“淚珠”句，寫臨別前雙方戀戀不舍與內心難過之情態，表現了極其深沉的感情。“閣淚”，淚停在眼中，即強忍悲痛，不使眼淚流出來。“覷” (qu)，集中視力，細看。“一溪”二句，寫別離。時間已到，行人即將啟程，無法挽留，在無可奈何之際，將滿腔怨恨傾瀉給柳絲：柳絲空垂萬條，卻無法系住離人之舟。“無因”，沒有辦法。留不住行人而埋怨柳絲是毫無道理的，卻無理得妙，將送者依依不舍，又無可奈何、無人可訴的復雜感情，十分巧妙地表現了出來。

下片抒寫別后之哀傷。首二句仍以對句寫出凄迷的晚景。行者已經離去，而送者仍佇立岸邊凝望著，行者的船早已渺無蹤影，眼前是一片凄迷、蒼茫的傍晚景色。凄迷的晚景，表現了送者內心的哀傷，也為下面的抒情作了鋪墊。“如今”句，離別已使人愁，眼前的景色更令人添愁。“愁無數”，愁本來是無法數的，這里卻把它當作可數的而說“無數”，使抽象的愁成為可計算的具體物，表明愁實在太多了。結尾二句：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過得今宵去。”運用退一步的手法，強調離情之深重遠長。如果說明天還可以暫且不管，那么今晚如何才能捱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