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西河 陪鶴林登袁園》·吳文英

吳文英

春乍霽，清漣畫舫融泄。螺云萬疊黯凝愁，黛蛾照水。漫將西子比西湖，溪邊人更多麗。步危徑，攀艷蕊，掬霞到手紅碎。青蛇細折小回廓，去天半咫。畫闌日暮起東風，棋聲吹下人世。海棠藉雨半繡地。正殘寒、初御羅綺，除酒消春何計。向沙頭、更續斜陽一醉，雙玉杯和流花洗。

鶴林，指吳泳。吳泳，字叔永，號鶴林，潼川人。嘉定元年(1208)進士，理宗朝仕至起居舍人兼直學士院，權刑部尚書，終寶章閣學士，知泉州，有《鶴林集》。袁園，又稱袁氏園。

這首詞有三片。

詞的上片描寫未到園時所見的景象。開頭二句寫動身的時間與地點。寫出了江南水鄉的特點，春天多雨，有時又驟然放晴;江南多水，游人常以船代步。“螺云”二句寫登園途中所見山水。上句寫山，山頂上籠罩著螺旋形的萬疊云霧。下句寫水。黛蛾，指黛色的蛾眉。這句寫青山在水中的倒影，如美女的黛眉照水一樣。這二句化用了李商隱詩“總把春天抒眉黛，不知借得幾多愁”的意境。“漫將”二句寫登園途中所見仕女。這二句活用蘇東坡《飲湖上初晴后雨》詩“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以西子作本體，而以西湖作喻體。詞的上片，將未到園以前沿途所見山水仕女寫得很美。

詞的中片寫登園。“步危徑”三句，寫攀登情景。霞、紅，均指艷蕊，這句形象地寫出了攀登時艷蕊在手心碾碎的情景。“青蛇”二句寫仰望袁園回廊的情景。青蛇，形容回廊的委婉。半咫，比喻距離很近。這句用夸張手法突出回廊位置之高。“畫闌”二句寫登上袁園高處。畫闌，同畫欄。東風，照應詞開頭寫的春日，并體現了袁園山高風大的特征。棋聲，照應詞題“陪鶴林”，寫二人在去天咫尺的回廊上奕棋。“人世”一詞，襯托出詞人與鶴林似在上方仙鏡。

詞的下片，寫登園后舉行酒宴的情景。“海棠”句寫袁園花木。藉，狼藉的意思。繡，名詞作動詞用，這里是鋪的意思。這句緊扣了“春乍晴”的時令特點。“向沙頭”二句，寫花間醉酒。“沙頭”照應上片的“溪邊”，“斜陽”照應中片的“日暮”。“雙玉杯”，指詞人與鶴林的酒杯。“流花”，承接上文的“海棠”。酒杯與流花一起洗，寫出了詞人與友人雙雙既醉于酒又醉于花。這種結尾，顯得非常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