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高陽臺 和周草窗《寄越中諸友》韻》·王沂孫
王沂孫
殘雪庭陰,輕寒簾影,霏霏玉管春葭。小帖金泥,不知春在誰家?相思一夜窗前夢,奈個人、水隔天遮。但凄然、滿樹幽香,滿地橫斜。江南自是離愁苦,況游驄古道,歸雁平沙。怎得銀箋,殷勤與說年華。如今處處生芳草,縱憑高、不見天涯。更消他,幾度東風,幾度飛花。
這首詞是答和南宋著名詞家周密的。它從原詞的意境出發,表達了對友人羈旅無歸的同情和深切的思念。由于這時的詩人也拋離故園、漂流在外,因此,詞中的情感尤其動人心魄。
詞的上片開頭三句傳達了春天的信息:雖然殘雪猶存,寒氣未消,但律管(以玉為之,其內充以葭莩之灰,候至則灰飛管通)中的葭灰已紛紛揚揚,春天已悄然降臨了。金泥書帖,本是唐朝的風尚,凡進士及第者,皆以金泥書帖附家中,以報登科之喜。詩人想到,新春到來,不知有多少人要為仕途的通達而志滿意得。詩人之所以這樣寫,其意在于暗示自己寂寞的身世,在他人得意與自身蕭條的對比中,生活的況味油然而生。后四句進而寫對友人的思念,前兩句言相思之苦,后兩句說思念后的凄涼。“滿樹”二句就是這種煩惱的形象化。雖然梅散幽香、疏影婆娑,但詩人已絲毫感受不到“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林逋句)的清幽的意味,充滿詩人心懷的只是幽獨與凄涼。
下片的開頭三句,是詩人代他人說愁。友人是客居在外的游子,寂寞的心中自有難言的隱憂,況且又值游驄逍遙、雁落平沙的春日呢?四、五兩句又由懷人返回自身。此時此刻,詩人多么想把自己的憂愁與思念訴諸銀箋,告訴遠方的友人。“怎得”一語就透露了詩人無可奈何的心情。后五句筆調宕開,承接開頭,繼續寫對友人的思念。詩人翹首天涯,希望友人歸來,但重山阻隔、夢魂縹緲,只有碧綠的芳草鋪向遙遠的天際。“更消他,幾度東風,幾度飛花。”盡管冬去春來,花開花落,但友人仍是遠隔天涯,相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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