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島《七言詩·三月晦日送春》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賈 島

三月正當(dāng)三十日，風(fēng)光別我苦吟身。

共君今夜不須睡，未到曉鐘猶是春。

【原詩今譯】

正當(dāng)陰歷三月末日的時辰，

春光告別我這個苦吟詩人。

春啊，今夜伴隨你不睡覺，

未聽到報曉的鐘聲仍是春。

【鑒賞提示】

古代詩人，常能從一事一景或一個感受中悟出詩意，抒發(fā)情思，從而牽動讀者，使之獲得微妙的美感享受。本詩即從尋常一個季節(jié)轉(zhuǎn)換之日給人心靈上造成的留而不住的惋惜和慨嘆的抒發(fā)，勾起讀者對時光消逝的留戀和人生之慨。

首兩句寫送春的時間和送春者——即詩人自己，寫來很有特色。它不從正面寫，而是將春日擬人化，寫它向詩人告別，從詩人對春的不稍等待地要棄別他這個苦吟之人的感受和詩人無可奈何的態(tài)度中，我們可以感到詩人對春的無限眷戀之情。“三月正當(dāng)三十日”一句，是緊扣詩題而寫送春的時間的。三月三十日，就是詩題中的“三月晦日”。晦日，每月的最后一日。這句看似平平，實際很特別，因為這一天也就是春天的最后一天。這一天送春，意義自是很不一般的，這就為下聯(lián)的不睡送春、苦吟惜春之意埋了伏筆。“風(fēng)光別我苦吟身” 一句則是上承題意 “送春”，既以說明送春之人，更以表示對春的依依難舍的心情。“苦吟”一詞，雖是直說，沒有渲染，卻情真意切，勝似渲染，苦苦惜戀春光的情和態(tài)，簡直如在眼前。

末兩句中的君，指春;曉鐘，報曉的鐘聲。這兩句在全詩中是正面寫送春之意的，可是我們看看詩句，其中不但無一字及送，反見充滿了戀春惜春的情態(tài)。詩人將以不睡覺來與春共度今夜，并直到曉鐘敲響之時，這似乎只是說明了詩人與春情意的深厚，其實正是這個意思中包涵著詩人送春之意。愿與春共度至?xí)早娗庙懀瑫r也說明了愿把春送到最后一步，因為曉鐘響后便是夏天，春就走了。因為送時依依不舍的情意太深，以至于反而讓詩人把送別疏忽了。這樣寫來，無論哪一方面都顯得非常渾厚，又見出詩人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上情深意長的思索和千錘百煉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