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戲曲名著鑒賞辭典·雜劇編·鄒式金·風流冢(第一折)
北宋仁宗時,柳永因才學出眾,頗負時名,尤受青樓歌妓們的青睞,和東京陳師師、趙香香、徐冬冬最為相好。他被薦除浙江余杭縣尹之職,赴任路過江州時,專去拜訪名妓謝天香。原來謝對柳永也是敬慕已久,二人一見如故,情投意合。后來,柳永本要升補翰林院,但又因他恃才自負,不慕權貴,得罪了當朝呂宰相。呂在皇帝面前貶柳,于是下詔:“任作白衣卿相,花前月下填詞”,將其革職。柳永全不以功名為重,從此無拘無束,逍遙自在,與謝天香樂得整日廝守,攜琴載酒,詩詞唱酬。數年后,柳永辭世。適逢清明節,謝天香和陳師師、趙香香、徐冬冬不約而同前往柳永墳前祭奠,表達了對一代詞家的無限思念和沉痛哀悼。
【繞池游】 (生冠帶侍從家僮隨上) (唱) 風流高選,薄宦來江甸。縱襟期調鶯跋燕。旅況浮沉春光深淺,盡才名娛人少年。
左右回避 (侍從下) (生) (集唐) 數首新詞帶恨成,醉聞花氣睡聞鶯。畫圖省識春風面,贏得青樓薄幸名。自家柳永,字耆卿,建寧崇安人也。賦擲金聲,詞霏玉屑,胸羅古今,曾讀未見之書; 紙落云煙,盡是驚人之句。本期看花上苑,驤首天衢,爭奈技拙吹竽,時乖按劍,因此猖狂失志,聊復游戲塵間。批風抹月,溫柔鄉里作生涯; 渴雨饑云,脂粉叢中閑過遣。咳,禮豈為我設? 何妨投折齒之梭; 女當悅己容,寧必解江皋之佩。不知者謂登徒好色,我原等于阮之屐,嵇之琴; 知我者道謝傳情深,要不過是空中花、水中影。向來隨親游宦,浪跡東京,有三個行首陳師師、趙香香、徐冬冬,與我最相契厚。近日增定大晟樂府二百余調,偶被薦舉除授浙江余杭縣尹。雖然,柳下惠不卑小官,那柳柳州可是百里才么。沒奈何只得別了他們,前來赴任。今日已到江州了, 你看飛絮飄零, 流鶯現睆, 雖則王程緊急, 難禁旅館凄涼。聞得此間有個名妓,喚作謝天香,才色雙絕,不免屏去從人,獨自訪她去也。(換衣冠,僮下) (生行介) (唱)
【梧蓼金羅】 芳草傷心地,斜陽目斷天。幽意罨前川,步蹁躚,溪迥路轉。 且自潛蹤秘跡, 私訪若耶邊。 怪桃李笑無言也羅。 迤邐行來,則見江蘺漠漠,水荇田田。杜宇聲殘,啼出武陵春怨。世間功名付之志士,風調讓與才人,二者不可得兼,我柳永今生若得遇一絕世佳人,吾愿足矣。只怕佳人薄命無由締緣,只怕文人薄福無端受愆,千金一刻,忍把韶光賤。(虛下) (旦上,唱)
【菊花新】 名花浥露占春先,無力風前斗麗嫣,憑遍寶雕欄,誰識芳心一點。
(集唐) 獨眠人起合歡床,解愛臨邛賣賦郎。魂夢只能隨蛺蝶,秦山楚水兩乖張。奴家謝天香,跡寄風塵,心同冰雪。幼弄音文,竊怪窈娘致淺; 近工詞翰,不矜蘇蕙才多。敢輕私地愛王昌,真有風姿迷下蔡。聞得東京有個才子,喚作柳耆卿,資性聰明,天才俊逸,慣解憐香惜玉,偏工選色征聲。姊妹們無不敬慕他,因此競相傳說道:“不愿穿綾羅,愿依柳七哥; 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 不愿千黃金,愿得柳七心; 不愿神仙見,愿識柳七面。”只是相去路遙,怎么能得他來? 但捧誦他所做的樂府,字字清新,言言香艷,真是個詞家名手。奴家手自抄輯,終日吟想,只當見他便了。天哪! 奴家在此呵,(旦唱)
【梧蓼金羅】 小巷迷香徑,紅樓鎖翠煙,車馬任喧闐。強熬煎,春愁自嚥。拋卻舞衫歌扇,長自擁衾眠。咳,柳郎、柳郎,可有與你相逢之日么?盼得人眼兒穿也羅,浮萍逐浪,飛絮憑風,露水因緣,可是三生愛眷。想古來小小、真真輩,都藉才人傳名后世,只是能得幾人,也有才郎年少,虛費香奩錦箋,也有紅顏傾國,冷卻妝臺翠鈿。濃華逝水,搯得春纖倦。
身子困倦,不免少睡片時則個。(睡介)
【懶畫眉】 (生上唱) 穿花度柳訪幽媛,只見流水橋邊隱畫垣,墻頭閑架舊秋千。想是她家了,其中別有深深院,金屋葳蕤貯麗娟。
不免竟入。呀! 好一個幽雅的所在。你看一簾花影,四壁圖書,全沒半些俗韻。
【前腔】 筆床翡翠壓華氈,研匣琉璃墨浪鐫,牙箋錦軸富瑤編。那邊幾上一小冊,上寫著 《柳耆卿樂府》。呀,怎得有此! 且是寫得端楷,又裝潢得精致。則問她,孜孜柔翰情何遠; 還問她,天上霓裳何處傳。
里面有人么?
【前腔】 (旦上唱) 春眠香夢一絲牽,不覺花陰度玉磚。鸚哥來報客臨軒,則俺奇葩久護無人見。幾遍含羞不自前。(見介)
(生) 小娘子拜揖。(旦) 官人萬福。(生做狂喜介)
【前腔】 (生唱) 喜驚殊妙出天然,何異輕薄紅綃覆白蓮。(旦唱)呀! 這的是夢中擲果七香旋。(合) 相逢一笑如相善,可是夙世曾逢歡喜冤。
(旦) 官人何來? (生) 偶然春游到此,敢問小娘子,案上之詞,何人所作? (旦) 此是當今第一才子柳七詞也。妾愛誦手錄,置之案間,但恨無緣,未得一見。(生) 天下詞人甚多,何獨愛此? (旦) 他描情寫景,字字入神,如“斷鴻聲里,立盡斜陽,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等他人不能乞其一字。(生) 如此說來,小娘子果然別具雋眼,名下無虛。若小娘子欲見柳七,則小生便是。因赴任余杭,久慕芳名,循途相訪到此。(旦) 數載相思,一朝頓愜,今日何日,有此良覯。妾生平之愿足矣。此詞即吾媒也。官人請上,奴家有一拜。(生) 小生亦有一拜。(拜介)
【桂枝香】 (生唱) 百年嬿婉,霎時酬愿,況是咱江海波臣,怎望及蕊珠仙媛。(做覷旦介) 覷她秋波欲溜、秋波欲溜,腰肢嬌軟,可人憐。弱柳隨風舉,紅蕖出水鮮。
【前腔】 (旦唱) 乍逢歡忭,翻增靦腆,承謝您柳絮多情,賺出我桃花一片。你才高七步,才高七步,時名獨擅。(旦云) 今日謝天香好僥幸也。(唱) 托仁賢久愿隨簫鳳,今朝托錦鴛。
(小旦上) 彩毫揮露色,銀燭動花陰。姐姐,席已擺在山亭上,請里面坐。(生、旦攜手同行介)
【琥珀貓兒墜】 (生旦合唱) 冰輪初上,人與月俱圓。合巹杯傾詩酒筵,解襦滅燭還索定情篇。纏錦愿作鴛鴦,不羨神仙。
【前腔】 春深如海,人上五湖船。翠被剛薰媠髻偏。轆轤聲斷慢俄延。留連,向碧紗深處細數心肝。
【尾聲】情魔詞癖相繾綣,這春心宛轉難詮。莫把風流喚作顛。
(集唐)
重見云英掌上身、楚腰纖細掌中情。
風流才子多春思,同有詩情自合親。
玉屑: 南唐后主李煜請蜀箋工造玉屑紙。這里指名貴的紙。上苑: 本指供帝王玩賞、打獵的園林。看花上苑,言其志向遠大,有位列三公九卿,伴隨帝王之愿。驤首,本意是馬首昂舉,引申為上舉。天衢,古指帝京。驤首天衢,謂其因才學而自負,能夠到京城做官。吹竽: 指濫竿充數。折齒之梭: 典出 《世說新語·賞譽》,晉謝鯤挑逗鄰家女。女方織,以梭投之,折鯤兩齒。這句是說自己甘愿冒著風險去追求所喜歡的女子。江皋之佩: 典出 《列仙傳》: 相傳江妃二女,游于江漢之濱,在漢皋臺下,遇見鄭交甫。鄭向他們乞求玉佩,二女立即解下贈予。登徒好色: 語本宋玉 《登徒子好色賦》。后世因稱好色者為登徒子。阮之屐、嵇之琴: 指晉代著名文學家阮籍、嵇康。二人均狂放不羈,不拘禮教,有奇才,性高傲,為世所不容。這里是以柳永類比二人。大晟樂府: 宋徽宗時,曾立大晟府,以周邦彥為提舉,召集詞人樂師,議論古音古調,創作新樂,名大晟府,按調填詞,名大晟詞。古時把可以入樂歌唱的詩、詞、曲均稱為樂府。柳下惠: 即春秋魯大夫展禽,因食邑柳下,謚惠,故稱柳下惠。任士師時,三次被黜。柳柳州,唐著名文學家柳宗元。
現(xian現) 睆 (huan完): 美麗的樣子。 窈娘: 唐武則天時, 補闕喬知之有待婢窈娘,美麗且善歌舞,為武承嗣所奪。喬怨惜,于是作 《綠珠篇》密以送與窈娘,窈娘感憤自殺。蘇蕙: 東晉時前秦武功人,字若蘭,嫁秦州刺史竇滔。后滔另納所寵妾,蘇蕙悔恨悲傷,織五彩綿作回文璇璣圖詩贈滔,滔為感動,于是復好如初。事見 《晉書·列女傳》。此句表明其才學不在古人之下。下蔡: 地名。故城在今安徽壽縣北。
《風流塚》全劇共四折。它取材于明馮夢龍編輯的 《古今小說·眾名姬春風吊柳七》。該劇通過一代詞家柳永不重功名,不慕權貴,與生活在社會下層的青樓歌妓平等交往、真誠相愛、安于平淡的故事,比較成功地塑造了一個風流才子的藝術形象。其中雖沒有曲折的故事情節、復雜的矛盾糾葛和激動人心的戲劇高潮,但它進步的主題、鮮明的人物性格、完整的結構以及華美的詞藻,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折主要寫劇中男主人公柳永尋訪謝天香和他們第一次會面的情景。
第一支曲 【繞池游】,寫男主人公的志趣、才學、性格和行蹤,相當精煉含蓄。首句“風流高選,薄宦來江甸”,寫其風流倜儻,才學出眾而仕途上不得意。次句“縱襟期調鶯跋燕”,是說其寫詩填詞抒其懷抱,多風花雪月之作。“鶯”、“燕”是對其作品題材的形象概括。“旅況浮沉春光深淺,盡才名娛人少年”,是柳永對自己生活經歷和感受的表白。
引人注目的是,在下面的一大段獨白中,作者通過柳永之口,表述了他的自負,他的失意,他的不滿和充滿叛逆精神的人生態度,從而揭示了這個人物的性格特征,同時對造成一代才子“猖狂失志”的現實社會作了一定程度的批判。
【梧蓼金羅】 一曲多是寫景文字。然景中寓情,情景相生,曲文中既描繪了暮春時節郊野的黃昏景色,又抒發了男主人公感時傷春的情緒。且看: 天邊夕陽西下,地上芳草如茵,溪流曲折,小徑回轉,桃李無言,杜宇聲殘……,這是多么幽美而又寂寥、凄清、令人傷感的環境、氣氛! 身處此時此地的男主人公,聯想自己懷才不遇,孤身一人尋訪紅顏知己,怎不叫他黯然神傷。關于文學作品中情與景的關系,古人多有論述,如說“深于言情者,正在善于寫景”(《西圃詞說》)、“一切景語皆情語也”(《人間詞話》) 等。《風流冢》正得其中三昧。作者寫景,抓住了具有典型特征的事物,意境開闊,寄托遙深,使種種自然景物帶上了人的主觀色彩: 芳草碧綠,令人“傷心”;斜陽將墜,好景不長; 溪流、小徑曲曲彎彎,猶如愁腸; 而杜字聲聲啼叫,更包含著“武陵春怨”,……在這幅畫面中,人與物、聲與色、動與靜融為一體,情與景相互襯托,可謂寫景高手,生花妙筆。
接著,劇中女主人公謝天香上場,她所唱 【菊花新】 曲中的“名花浥露占春光,無力風前斗麗嫣”句,表面是詠花,實則以花喻己,表現了一種高潔的情懷和與世無爭的思想。“憑遍寶雕欄,誰識芳心一點”句,又吐露了她孤芳自賞,難逢知己的惆悵。“集唐”四句,進一步訴說了她的孤獨、寂寞和哀怨。值得注意的是她在下面一段獨白中的“四愿”與“四不愿”(“不愿穿綾羅,愿依柳七哥; 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 不愿千黃金,愿得柳七心; 不愿神仙見,愿識柳七面”),在極其強烈地對比中,把青樓歌妓對柳永的敬仰、愛慕和思念表達無遺。特別是在眾歌妓心目中,柳永竟在最高封建統治者——君王之上,這是非常大膽的“異端”思想。這樣即突出了淪落風塵女子的純真、深厚感情,同時也從側面有力地襯托了柳永的形象。
緊接的 【梧蓼金羅】 曲可分三層:“小巷迷香徑,紅樓鎖翠煙,車馬任喧闐”是第一層,作者用“小巷”、“香徑”、“紅樓”、“翠煙”,“車馬”等景物,描繪了女主人公的生活環境,且畫面生動,色彩鮮明。其中“迷”、“鎖”兩個動詞極為妥貼、形象,造成了一種優美、深遂、迷濛的藝術境界。繼而,筆鋒又轉向寫人,用“強熬煎”、“春愁自咽”、“拋卻舞衫歌扇”、“長自擁衾眠”等語寫出謝天香內心的愁悶和潔身自好的行止,這是第二層。第三層則以“浮萍逐浪”、“飛絮憑風”、“盼得人眼兒穿”等句,表達了謝對柳的傾慕和企盼。其中“浮萍”句、“飛絮”句用了形象化的比喻;“盼得”句則直抒胸臆。可見,作者在抒情手法上,也不單調、呆板,而是有移步換形,錯落有致之妙。
最值得稱道的還要數下一曲 【懶畫眉】。作者用清新優美的彩筆,極力渲染謝天香居所的幽雅,以襯托女主人公的與眾不同,并使作品充滿詩情、畫意,使人獲得豐富的審美感受。“穿花度柳”既寫了人物行蹤,又描畫了大好春光,妙在作者把人物置于花明柳暗的背景之中,又用動作性極強的“穿”、“度”二字構成了一幅動態的畫面,給人以由遠而近“步蹁躚”的感覺。“幽媛”是對謝天香的由衷贊美。媛,本為美女; 幽,這里作幽雅解,更強調了女主人公的非凡氣質。“流水橋邊隱畫垣”,則儼然一幅天然圖畫: 小橋、流水、人家,但卻未能窺其全貌,僅有一角“畫垣”和墻頭上閑置的秋千隱約可見。這里,一“隱”字、一“閑”字用得極佳,因為前者以局部代整體,可以引發讀者豐富的聯想,后者則借物 (秋千) 寫人,暗示了女主人公深居閨中,郁郁寡歡的情態,也可使讀者由物及人,浮想聯翩。這里,作者運用了亦實亦虛、虛實并用的手法,很好地起到了烘托人物的作用。又如下句“其中多有深深院,金屋葳蕤貯麗娟”,是通過柳永之眼,對被尋訪者居住環境的深一層鋪敘。這兩句由院落、居室,寫到人物,由外及內,極有層次,且贊美之意,溢于言表。該曲的最后,作者又以“一簾花影”、“四壁圖書”這樣對仗工整的獨白,突出了謝天香生活環境的一個明顯特點——雅。這就把女主人公與一般歌妓明確地區別開來,交代了柳、謝二人的共同情趣,為下面他們一見“相善”,締結良緣作了鋪墊。在 【前腔】 曲中,作者的筆觸又落到室內的案頭陳設上,進一步渲染謝天香的高情雅致。此曲的前兩句皆為倒裝句:“筆床翡翠”本是翡翠筆床,“研 (硯) 匣琉璃”應為琉璃研匣。這種句式有側重或強調被修飾物的作用,這對表現劇中人物的思想性格是有意義的。至于案頭上的“牙箋”、“錦軸”等物也都同樣起到了襯托人物性格的作用。由此可見,作者嫻熟地運用種種表現形式 (如對仗、倒裝、映襯等修辭手法) 是為一定的內容 (刻畫人物、表達主題) 服務的。這支曲的最后兩句“孜孜柔翰情何遠”,“天上霓裳何處傳”,是通過柳永之口,表達對謝天香才情的贊許。
如果說以上部分是作者盡情描敘了男女主人公相互思慕的情態的話,那么,劇情至此開始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出現了一個小的高潮,即寫二人會面的情景,這里一連安排了七支曲。首先,旦 (謝天香) 一人獨唱,表現了她春愁滿懷、神思困倦的精神狀態和聞客拜訪時的羞澀之態。其中“不覺花陰度玉磚”、“奇葩久護無人見”二句,前者寫光陰荏苒,后者寫潔身自好,既明白易曉,又含蓄有味,堪稱佳句。接著由生旦對唱、合唱,先以生之狂喜神態和驚訝之語道出謝天香的天生麗質,“輕薄紅綃覆白蓮”句中,一個簡單的比喻就使女主人公的綽約風姿、艷麗容貌栩栩如生。而“相逢一笑如相善”等句,則寫出了才子佳人的深情和欣喜。
下面的 一段對白之所以重要,在于它揭示了男女主人公相互傾慕結為知己的原因,這就是他們雙方的才貌和共同的志趣。應當看到,這種建立在傾慕對方才貌而又志趣相投基礎之上的自由愛情,雖然仍未跳出一般才子佳人劇的藩籬,但它顯然比那種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決定的“門當戶對”的封建包辦婚姻進了一大步。
這折戲最后的 【桂枝香】、【琥珀貓兒墜】、【尾聲】 等幾支曲,進一步抒寫男女主人公愛慕對方的心情、相逢后的喜悅以及他們美好的生活愿望:“愿作鴛鴦. 不羨神仙”句,鮮明地表達他們乃至廣大青年男女的共同思想情感,是對自由愛情和美滿婚姻的充分肯定。而“莫把風流喚作顛”句,則喊出了反對道學、主張個性解放的最強音。
美中不足的是,《風流冢》在曲文、賓白的寫作上皆過于典雅,有賣弄才學之嫌,作為案頭之曲閱讀是可以的。但若在場上搬演,曲,白都不易入耳即化,為觀眾所理解,這勢必影響其社會效果和藝術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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