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從叔·昭君怨》原文賞析

門外春風幾度，馬上行人何處? 休更卷珠簾，草連天。

立盡海棠花月， 飛到荼蘼香雪。 莫恨夢難成，夢無憑。

這是一首閨怨小詞。詞中的主人公苦苦思念著意中人，感時傷春，心曲難吐。外面又是春光明媚，今春關情更勝往年。幾度春風幾度愁怨，驀然間想起意中人，如今他在何處棲身?首二句使我們想起唐人王昌齡“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的詩句。“休更”二句，是說不要卷起簾幕，窗外綠草一片，看了令人悵惘，徒增懷人幽怨。過片轉入實寫人物。 月夜颙望， 海棠花前傷神， 荼蘼架下凝思，想“遠道迢遞，行人凄楚”，止不住陣陣酸淚欲滴。“立盡海棠花月”，謂立在海棠花下直至月落。“飛到荼蘼香雪”， 謂望盡一春。極寫相思懷人之苦。荼蘼為薔薇科植物，暮春時開白色重瓣小花，故說“荼蘼香雪”。飛到， 是說春盡花落。結句一個突跳，轉到寫好夢難成，且退一步，即使好夢可尋，在夢中見到了 “馬上人”，醒來則更加痛苦，所謂“誰見夕陽孤夢，覺來無限傷情” (毛熙震：《何滿子》) 。也就是“夢無憑”了。《昭君怨》小令屬平仄換韻格，它要求四換韻，即上下片都要由兩仄韻換成兩平韻，這樣讀起來顯得節奏急切，別具一番韻致。作者選此牌寫閨怨題材是慘淡經營的，詞意的轉折承起和平仄的變幻布置非常和諧、妥貼，有讀起來美聲，尋味起來美文之妙。小令寫到此種境地，頗不容易。清孫麟趾《詞徑》曰：“鶯語花間，動人聽者，以其脆也。音如敗鼓，人欲掩其耳矣。故貴脆。”“貴脆”之說，是說讀起來清脆悅耳，這當是填詞的首要法門，詞為依聲，晦澀拗口，尤是大失。這首小令的清雋爽口是它的一個突出特色。元詞受到曲的影響，故有人以為元人以曲為詞，這不是沒有道理的。說元詞失卻詞之旨，未可一概視之，象這種汲取了曲之營養，又沒有丟掉詞的特點之作，是要另當別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