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唐驥
神兵十萬忽乘秋, 西磧妖氛一夕收。
匹馬不嘶榆塞外, 長城自起玉關頭。
君王別繪凌煙閣, 將帥今輕定遠侯。
莫道無人能報國, 紅旗行去取涼州。
王珪
宋神宗元豐四年(1081),西夏皇室內訌,梁太后囚禁夏主秉常。神宗覺得這是滅西夏的機會。時鄜延路副總管種諤入對,力主進擊。“帝壯之。決意西討。以為經略安撫副使,諸將悉聽節制”。時“敵屯兵夏州,諤率本路并畿內七將兵攻米脂,三日未下。夏兵八萬來援,諤遇之無定川(按:即米脂川),伏兵發,斷其首尾,大破之,降守將令介訛遇。捷書聞,帝大喜,群臣稱賀”(以上均據《宋史》)。當時不少人都為慶賀這一勝利欣然賦詩,蘇軾寫了《聞捷》詩,王安石亦作有《和蔡副樞賀平戎慶捷》等詩。王珪時為朝臣,這首詩也是為祝捷而作。
這首詩全圍繞著對種諤的贊譽來寫。首二句寫種諤用兵有方,戰果輝煌。“神兵十萬忽乘秋”句起得突然,顯出了戰斗的突然性。尤其一個“忽”字寫出了“守如處女,出如脫兔”的態勢。“忽乘秋”即謂突然乘秋天這一最好的季節向西夏發起了進攻。據《續資治通鑒》載,戰事發生在九月二十八日。第二句寫取勝的迅速,使西北大漠的敵軍一下子收斂了自己的氣焰。三四句謂經這一仗震懾了北方的遼、夏二邦。山海關古稱榆關,“匹馬不嘶榆塞外”言自此往東直到山海關,數千里邊防線上,連一匹敵軍的戰馬都不敢嘶鳴。榆關一帶時屬遼國,這句是以馬寫人,謂這一仗不惟震懾了西夏,亦且震懾了遼國。“玉關”即玉門關,古代西北軍事重鎮,在長城西部盡頭,今稱長城西起嘉峪關,其實嘉峪關至明洪武時始建,宋時尚無此關。“長城自起玉關頭”謂米脂川戰斗的勝利迫使西夏退至塞外,從陜北到長城西部盡頭全部打通。五六句寫君臣對種諤的贊賞。凌煙閣是唐太宗為表彰功臣所建,內藏功臣畫像。歷來將相皆以能入凌煙閣為殊榮。第五句,君王將因而重繪凌煙閣畫像,意謂種諤將入凌煙,躋身有宋以來名臣之列,這是寫君王對種諤的器重。漢代定遠侯班超投筆從戎立功西域是歷史上的一段佳話。“將帥今輕定遠侯”以班超反襯種諤,表現軍中對種諤極高的贊譽。結尾二句預祝種諤今后取得更大的勝利。“涼州”在今甘肅武威一帶,是古來戰略要地,中唐以來被外族占據,至此已三百余年。其實當時宋軍的目標是北上靈州,為此兵分五路,種諤所部乃其中之一路。這次收復米脂川就是收復靈州這一計劃的一個組成部分。詩中不言取靈州而說“取涼州”,意謂不僅要奪回為西夏占據的地盤,還要收復那些久已經淪入外族統治的漢唐故地。北宋積弱不振,這首詩中洋溢著一派歡樂的情緒,就因為種諤在當時算得上是一員難得的將才,米脂川大捷算得上是一場難得的勝利。
王珪詩多言富貴,詞句中常有“金玉珠翠”等字,人稱“至寶丹”,這是因為其人“被遇四朝,目濡耳染,莫非富貴”所致。但這首詩雖為祝捷,究不同于同僚唱酬,也不同于摹寫朝臣的富貴生活,因而寫得比較樸素。全詩一聯一意,層次清晰。每句都有些夸張,亦多想象之辭,既為祝捷,這也是很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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