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朱金城朱易安
函谷如玉關, 幾時可生還?
洛陽為易水, 嵩岳是燕山。
俗變羌胡語, 人多沙塞顏。
申包惟慟哭, 七日鬢毛斑。
《奔亡道中五首》是一組逃亡的紀實之作。唐玄宗天寶十四載(755)十一月,安祿山反叛,于十二月攻陷了東都洛陽。并于肅宗至德元年(即天寶十五載,756)正月,在洛陽稱帝,大兵直逼潼關,威脅長安。此處所選為組詩的第四首,反映了當時安祿山占領下洛陽一帶的狀況,以及詩人國破家亡后的痛苦心情。
詩歌一開頭,就能領略到作者的絕望,他把通向長安的函谷關比作玉門關,表示重回長安的艱難。據說當年班超曾上書給皇帝說:“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門關!”如今,詩人望著將被叛軍攻陷的長安,竟是同樣的心情。從函谷西向長安,不過幾百里路,而在詩人的眼里,卻成了與京師遠隔千山萬水的邊塞,被安史叛軍占領的洛陽一帶,顯得那樣荒涼和陌生;洛水如同易水,令人生寒;嵩山恰似燕山,風沙遍野。甚至中原的風俗人情也發生了變異,一切都象是生活在塞外的感覺。這種陌生感和距離感,來自于對以唐玄宗為首的中央政府的懷念,來自于對國家與君主的忠誠。遠望長安的詩人在絕望中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但他卻沒有任何機會來報效朝廷,于是,他解嘲似地將自己比作申包胥,唯有痛哭的本領。申包胥是春秋時楚國人,吳國破楚都,申包胥至秦請救兵,秦未允,申包胥便泣庭七日,夜不絕聲,終于打動了秦公,遂出兵救楚。后來,詩人從永王璘軍幕,也正是出于同樣動機,正如清人王琦所說的那樣:“欲效申包慟哭乞師救家國之難耳。”
與詩人其他作品相比,此詩顯得較為平淡,創作上也沒有很大的特色,但仍能體現出詩人那種以主觀情感代替客觀描寫的個人風格,詩歌里對距離感的夸張,以及對自己絕望心緒的抒發,都帶有這種風格特征。因此,李白的紀實之作,便與杜甫不同,詩中既沒有沿途情景的細節描繪,也沒有明顯的歷史事件記述。對史實的記敘是通過自我情感的流泄而折射出來的,以至后人常常說不準詩人究竟是即時之作還是事后的追憶,如此詩就曾被認為是至德二年永王璘兵敗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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