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吳錦
張楚相從大澤鄉, 為憂時局刳肝腸。
鳳麟在野終罹網, 燕雀何心尚處堂。
未報秦庭人下殿, 愁聞梁苑獄飛霜。
何時北伐陳師旅? 撥盡陰霾見太陽。
柳亞子
這首詩作于1908年。劉道一,字炳生,湖南衡山人。早年留學日本,參加同盟會。1906年回國,在湖南聯絡會黨,醞釀起義。12月初,江西萍鄉、湖南瀏陽和醴陵,同時爆發起義,各路義軍,聲勢浩大。清政府調集數萬軍隊予以鎮壓,萍、瀏、醴起義終于失敗。劉道一在長沙被捕,湖南巡撫岑春奠對他嚴刑拷打,但始終堅貞不屈,于長沙瀏陽門外英勇就義。柳亞子有《聞萍醴義師失敗有作》,悲嘆“胡運百年永,楚風三戶雕。招魂何處是?江漢水迢迢。”而后又作此詩,為劉炳生烈士招魂。詩共八首,此為其五。
“張楚相從大澤鄉,為憂時局刳肝腸。”詩人以秦末陳涉率戍卒發難于大澤鄉喻萍瀏醴起義。因為它們都是為了反抗專制統治的壓迫。陳涉揭竿而起,“天下云集而響應,贏糧而景從”(賈誼《過秦論》);萍、瀏之役有安源礦工數千人為主力,各地會黨紛紛響應,義軍遍布附近各縣,聲勢可與之比美。陳涉自立為王,國號“張楚”;萍、瀏起義推會黨首領龔春臺為起義都督,以同盟會政綱為號召,發布了中華國民軍起義檄文,兩者也有近似處。詩人運用類比,突出了起義的正義性,烘托了如火如荼的聲威。為了拯救危亡的祖國,革命志士策動了這次起義,刳肝剖腸,嘔心瀝血,竭盡全力。然而,“鳳麟在野終罹網,燕雀何心尚處堂”,猶如鳳凰、麒麟那樣不可多得的杰出人才終于遭到逮捕,“安知鴻鵠之志”的燕雀,依然茍且偷安,無動于衷。“鳳麟”指革命者,“燕雀”指無視國家民族利益,安然而樂的庸人。“鳳麟”與“燕雀”是對比,體現了對革命志士的贊美。詩句寓有起義的震蕩、烈士的鮮血仍然未能驚醒世人的意思。
轟轟烈烈的起義失敗了,起義的策動者劉道一未能脫離虎口而歸來,傳來的信息又是一次駭人聽聞的冤獄。“未報秦庭人下殿,愁聞梁苑獄飛霜。”“秦庭人下殿”用士會離秦歸晉故事。晉人士會跑到秦國,晉國擔心秦國任用他,就派魏壽余偽裝叛晉至秦,然后設法與士會一道回到了晉國。事見《左傳·文公13年》。詩句表示劉道一未能歸來。“梁苑獄飛霜”是用鄒陽故事。漢代鄒陽事梁孝王,遭到羊勝等人的讒毀,下獄。鄒陽于獄中上書梁孝王,獲釋,且待為上客。梁苑,即兔園,梁孝王所建。飛霜,指戰國時鄒衍蒙冤下獄,仰天而痛,六月天為之下霜。詩人糅合鄒陽、鄒衍故事,意為劉道一等被清庭逮捕,又是“六月飛霜”的一大冤獄。詩人與革命同志休戚與共,熱切盼望他們平安歸來;對他們身陷囹圄十分痛心。因此,多么渴望推翻清朝政府,撥開烏云見太陽。“何時北伐陳師旅?撥盡陰霾見太陽。”“何時”,急切之情可見。陳師北伐,意識到只有革命的武裝力量才能實現民族民主革命的目標。撥盡陰霾,陽光普照,用平常的言語,形象地表現了革命勝利的喜慶與激動。這二句詩告訴人們,志士的鮮血不會白流,革命終將成功。
全詩系念革命同志安危,切盼革命勝利的到來,耿耿丹心,眷眷深情,十分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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