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山茨通際^[1]

春回幽谷見梅新，雪水煎茶樂不勝，
誰道夜深年是盡？曉來依舊日東升。

《禪宗雜毒海》卷八，卍續藏第一一四冊頁二○○上

【白話新唱】

春天又來了
幽谷的梅花紛紛綻放
這時取來甘美的雪水來煎茶
真是愉快極了！
誰說除夕夜是一年的盡頭呢？
黎明時，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

【分析與鑒賞】

地球繞著太陽旋轉，一年一圈，而且十分有規律，使得人們建立起“年”的制度。如果地球的公轉速度忽快忽慢，也就沒有“年”這個時間單位了。

可是宇宙很奇妙，地球注定要規律地公轉，不能想快就快、想慢就慢。因為地球的公轉是宇宙運行的一個小環節，這個小環節的正常運作就代表大宇宙也會正常運作。

在中國，我們有兩種新年可以過，一個是太陽歷的，一個是太陰歷的。前者以地球的公轉為主，后者以月球繞地球的公轉為主，對一般人來說，反正兩者的新年都可以放假，倒也不必非深入認識不可。

但是，新年開始的那一天，是聰明的人類自己訂定的，不是本來如是的。地球每天都規律地循著黃道散步，走著它該走的路，沒有假期、沒有新年，也沒有什么“黑色星期五”。對地球來說，真的是“日日是好日”。

同樣的，除夕也是人們自己制訂的。當我們中國人歡欣鼓舞地在大年夜圍爐團聚，準備迎接農歷新年時，老外們的生活步調仍然一如往昔，因為他們不過農歷年。

是以，這首詩巧妙地將“年”做為“人為造作”的象征，而大自然則宛如依照本來面目而平常度日的悟道者。

“誰道夜深年是盡？曉來依舊日東升”，提醒我們，人類制造出來的概念、制度，已經不知不覺滲透到我們的宇宙觀、時間觀、人生觀之中，而這些都可能是開悟的絆腳石，必須小心謹慎呀！

^[1]山茨通際（1608-1645）：六祖下三十五世，嗣法于天隱圓修，著有《南岳禪燈錄》八卷，及門人所編《山茨通際禪師語錄》四卷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