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石上古人蹤

寒山子

千年石上古人蹤，萬丈巖前一點空，
明月照時常皎潔，不勞尋討問西東。

《禪家寒山詩注》頁五四○

【白話新唱】

千年不變的石頭上曾有古人在此修行
萬丈巨巖前卻什么也沒有留下來
但是，只要有明月來相照，照得大地萬物都一清二楚
你也不必再辛苦地向別人問東問西
因為，一切都明明白白在眼前

【分析與鑒賞】

“千年石上古人蹤，萬丈巖前一點空”，說的是求道者的寂寞嗎？

令我想起無佛時代的獨覺。

獨覺，是沒有老師指導而自己開悟的人。佛經上以十分優美的筆觸說，獨覺在無佛之世，目睹落葉飛花，領悟到一切都是因緣所生、因緣所滅，于是心得解脫，從此逍遙自在。

只是，獨覺是罕見的，像鳳毛麟角一樣難得，在歷史上，釋迦牟尼佛就是最有名的獨覺了。不過，想一想佛陀在成道之前，也是遍訪名師，直到再也找不到可以教導他的老師了，他不得已，才在菩提樹下發下大愿，不成無上正覺終不離此座。這里頭也有佛陀的孤獨與酸楚，恐怕就不是后來把佛陀當神來看待的佛教徒能夠想象了。

像佛陀這樣的不世之才，也許一萬年才出現一位吧！絕大多數人都需要老師的指導，才有一絲開悟的機會。

既然學道一事，絕大多數人都無法自給自足，求道者不免要恓恓惶惶奔走于路上，祈求老天垂憐，得遇明眼善知識，不要遇到獨眼龍或者盲劍客，那就此生休矣！

寒山子這里說的“明月照時常晈潔，不勞尋討問西東”，是多么令求道者艷羨呀！悟道者的心中涌出用之不竭的智慧，就像明月普照大地，無垠的銀白月光，是那么清涼，那么柔美，所有令人不安的黑暗與恐懼都消失不見了。

從此，再也不必辛苦地向別人問東問西，當下，就是圓滿。

只有到了這個地步，才算是與世無爭、與人無求，真正能“無欲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