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

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祖籍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仁宗嘉祐二年（1057）中進士。神宗熙寧五年（1072），因和王安石政見不和，主動請求外調。元豐五年（1082），受“烏臺詩案”之累，被貶黃州（今湖北黃岡）團練副使。哲宗即位，他奉召回朝，后來又被貶到惠州、瓊州。徽宗即位，大赦天下，蘇軾北上，第二年死于常州。蘇軾是一個全才，詩詞書畫樣樣精通。他主張以詩為詞，沖破了“艷情”的藩籬，開創了雄渾豪邁的新詞風，對詞的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有《東坡樂府》傳世。

念奴嬌·赤壁懷古

【原文】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 ^① 赤壁 ^②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 ^③ 江月。

【注釋】

①周郎：即周瑜。周瑜少年得志，掌管東吳重兵，時人稱之為周郎。

②赤壁：這里指當年赤壁大戰的發生地，位于今湖北赤壁市西北。

③酹：灑酒于地，祭奠之意。

【譯文】

大江浩浩蕩蕩向東流去，滔滔巨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蘆荻蕭蕭的舊營壘西邊，據說是三國周瑜鏖戰的赤壁。陡峭的石壁崩聳云天，如雷的驚濤把江岸迸裂，白浪花好似卷起千萬堆寒雪。雄壯的江山美如圖畫，一時間涌現出多少豪杰。

遙想周瑜當年春風得意，絕代佳人小喬剛嫁他為妻，他雄姿英發豪氣滿懷。手搖羽扇頭綰絲巾，談笑之間，百萬曹軍便灰飛煙滅。我今日神游這當年的戰地，可笑我多情善感，過早地生出了滿頭白發。人生猶如一場夢幻，且灑一杯酒祭奠江月。

【鑒賞】

這首詞是蘇軾豪放詞的杰作，也是整個豪放詞派中的扛鼎之作。它寫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七月，當時蘇軾剛剛因“烏臺詩案”受貶，退居黃州。這首詞以豪放的筆調描寫了赤壁的景色，贊美了古代的英雄人物，表達了對歲月、人生的感慨。

上片以“赤壁”為主題，寫雄渾之景。開篇三句總起，由景到人，在浩蕩東流的滔滔江水之后，引出千秋萬代的風流人物，筆勢雄奇，氣勢闊大，營造出一種歷史的厚重感，讓人感慨系之。“故壘”兩句明言借古抒懷。“人道是”，顯出詞人的嚴謹。“周郎赤壁”，既合主題，又是對下文贊美周郎的鋪墊。“亂石”三句，直寫赤壁的景色，蒼涼雄渾。最后兩句用“江山如畫”襯托歷代英豪的豐功偉績。

下片寫懷古之情。用“遙想”總領，起筆六句分別從多個方面描寫周瑜當年的英武形象，暗示自己垂垂老矣而一事無成，充滿了郁郁不得志的憤慨。“多情”兩句，寫自己的一生，感慨大好年華全都被虛度、浪費。最后兩句情景交融，神游天地，思接今古，深沉的情感充斥時空，讓人窒息。

【宋詞地圖】

赤壁：有文、武兩處。東坡寫這首詞時所在的地方其實并不是當年赤壁大戰的發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