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趙協律皙[1]
【原文】
俱識孫公與謝公[2],二年歌哭處還同[3]。
已叨鄒馬聲華末[4],更共劉盧族望通[5]。
南省恩深賓館在[6],東山事往妓樓空[7]。
不堪歲暮相逢地[8],我欲西征君又東[9]。
【注釋】
[1]協律:協律郎,掌管音樂的官,正八品上,屬太常寺。據《舊唐書·王質傳》,王質于大和八年任宣州刺史,辟趙皙為從事。
[2]孫公:晉人孫綽。謝公:晉人謝安,與孫綽常有交游。此以孫、謝指令狐楚和崔戎。李義山與趙皙曾同居令狐楚和崔戎幕府。
[3]歌哭:《史記·刺客列傳》:“荊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高漸離飲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于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
[4]叨:叨附,謙詞。鄒馬:指漢代人鄒陽和司馬相如。都是梁孝王(劉武)門客,西漢文學家。聲華:聲譽。此以鄒馬比趙皙,自謙叨附其后。
[5]劉盧:指晉人劉琨和盧諶。琨妻是盧湛的姨母,盧湛妹嫁給琨弟。族望:名門大族。通:通親。原注:“愚與趙俱出今吏部相公門下,又同為故尚書安平公所知,復皆是安平公表侄。”
[6]南省:尚書省,在大明宮之南,故稱南省。令狐楚當時為檢校右仆射兼吏部尚書,所以用“南省”稱呼他。賓館:客舍,東閣。
[7]東山:在浙江上虞縣西南。謝安未仕之前,隱居東山,每游賞,必攜妓以從。此指崔戎已故,舊事皆空。
[8]不堪:受不了。
[9]西:西往京城。東:東往宣州幕府。
【譯文】
我和你都在令狐楚和崔戎幕府任職,這兩年來我們同樂同悲。你的才華和聲望就如漢代鄒陽和司馬相如,而我的才學可堪在你之后。不僅如此我們還都是安平公崔戎的表侄,關系更是親近了一層。
我們都曾受令狐楚的賞識,如今令狐公榮升吏部尚書,只剩下從前的賓館。安平公已不在人世,妓樂消沉,高樓已空。歲暮天寒之際,這里本是我們的相逢之地,可此時我們卻要在這里道別,我正要西往長安,你卻將要東往宣州幕府,此情此景,真讓人難以忍受。
【賞析】
此詩情深意厚,詩人與趙皙既是同僚又是親人更是知己,他們曾在令狐楚和崔戎幕府當值,共話詩酒,共歷風雨。如今崔戎故去,令狐楚高升,樹倒猢猻散,為了生計,他們又將各奔東西,離別愁緒經久不散。
首聯和頷聯寫詩人與趙皙之“同”。“俱識”句寫二人所謀差事相似;“二年歌哭處還同”寫二人境遇相同;“已叨”句寫二人才學相當;“更共劉盧族望通”寫二人的家族淵源。
誰曾想兩年也不過昔日。頸聯由樂轉悲,運用對比襯托的手法,以物事襯人非。“賓館”猶在而令狐楚已遷往別地;崔戎故去,于是人去樓空。
尾聯承頷聯而來,兩位貴人已去,詩人與趙皙失去了安身之所,為謀生計,各奔東西。點出贈別之意。詩人和趙皙如失去巢穴的孤鳥,相逢地變為離別地,此去經年誰又能知道下次相逢又是何年何日。清代姚培謙認為:“末聯乃述贈別之意。歲暮相逢,承‘二年’來;我欲西征君又東,承‘歌哭處皆同’來。章法一片,無跡可尋,而情事表里本末俱透。此妙惟杜公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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