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公座中呈令狐令公時蔡京在坐京曾為僧徒故有第五句[1]
【原文】
罷執霓旌上醮壇[2],慢妝嬌樹水晶盤[3]。
更深欲訴蛾眉斂,衣薄臨醒玉艷寒。
白足禪僧思敗道[4],青袍御史擬休官[5]。
雖然同是將軍客[6],不敢公然子細看。
【注釋】
[1]天平:天平軍節度史,治鄆州(在今山東東平縣西北)。公座:公宴。令狐令公:令狐楚(766—837年):字殼士,咸陽人(在陜西)。唐文宗太和三年(公元829年)任天平軍節度使。蔡京:邕州(今廣西邕寧縣)人,曾出家為僧,后令狐楚勸他還俗從學,中進士,作御史。時蔡京在坐京曾為僧徒故有第五句:概為詩人自注之語,后人在傳抄過程中誤入正文。
[2]霓(ní)旌(jīng):彩旗。醮(jiào)壇:道士的祭壇。
[3]慢妝:淡妝。嬌樹:形容舞女姿容如玉樹。水晶盤:用水晶制作的盤子。《太真外傳》:“成帝獲飛燕,身輕欲不勝風,恐其飄翥,帝為造水晶盤,令宮人掌之而歌舞。”
[4]白足禪僧:據《魏書·釋老志》:惠始和尚有神方,雖踐泥塵而不污足,世號“白腳師”。舊注說“白足禪師”指蔡京,京幼時曾為僧徒。敗道:破壞清規戒律,欲結俗緣。
[5]青袍御史:幕府僚屬帶御史銜,穿青袍,其人姓名不祥。
[6]將軍客:指詩人自己。
【譯文】
她手拿著彩旗從祭壇上退下來后,又畫著淡妝的她姿容如玉樹般在水晶盤上輕盈起舞。滿懷深情娥眉微蹙,似乎有很多心事想要傾吐訴說,在薄酒慢慢消退的時候,只身穿單薄衣物的身體更讓人憐惜。出家禪僧看到她,會萌發還俗下山的想法,青袍幕僚見到她,便深感羞愧,想辭去微職離開幕府。我在宴會中雖然也是將軍的座上客,更是自覺年輕人微,不敢公然對她仔細注目。
【賞析】
這是一首不失格調的宮體詩。全詩以作者的視角展開,描寫一宴會間歌舞侑酒之女子。雖不免帶著男性對女性的審視,但李商隱更多抒發的是對美的欣賞,所以不至讓人心生不快。
首聯“罷執霓旌上醮壇”敘述舞女的來歷,“慢妝”以點寫面,以妝發寫容貌,女子綽約之態躍然紙上。“水晶盤”以物襯人,暗寫舞女絕美的容貌。兩者合寫的筆法,暗示人的身份、神貌,并為頷聯轉入正面描寫做鋪墊。
頷聯正面描寫舞女楚楚動人的音容神態。“娥眉”“玉艷”勾勒女子面部和體態的同時又點到為止,給人以無限遐想。更深露重,衣薄臨醒,孤寂而冷寒的氣氛下佳人欲訴之態,玉體生寒之怨躍然紙上。此情此景,幽怨非常,愈發襯出其嬌艷風姿,讓人憐愛。以怨襯美,別具匠心。
頸聯“白足禪僧思敗道,青袍御史擬休官”側面烘托突出女子的驚心動魄的美。尾聯承頸聯而來,不僅有思者、擬休官者,還有不敢公然細看者,以自身體味更增真實感。全詩筆觸細膩,濃麗深婉,卻又深情真摯,“絕非西昆涂澤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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