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挺然心寬舒
梁先生語錄:
做事則要集中精力去做,一面須從容安詳,一面還要挺然。
1939年,梁先生出入敵后長達八個月,和他同行的人無不稱贊梁先生的從容與淡定,都說他膽子大。在任何險情下,梁先生都能神色自若,如同無事。在冒險出香港時,路上有位范君,深為梁先生的從容所折服,他大加贊嘆地說:“梁先生真奇怪,若無其事!梁先生了不起,若無其事!”
1940年,梁先生在重慶參加國民參政會。當時,喪盡天良的日寇正瘋狂地輪番對重慶進行狂轟濫炸。在這樣的情況下,梁先生依然面無懼色,不但不躲避警報,而且精神飽滿地照常看書思考,埋首工作,巋然不動。梁先生的挺然與從容安詳,從中可見一斑。據他人回憶,5月上旬的一天,重慶平民教育促進會的三位青年剛躲警報回來,發現學校操場上放著一張藤圈椅,一問,才知道這椅子是他們的客人——梁先生在警報時間內從房內搬來看書的。
在那樣人心惶惶的年代,梁先生自始至終都有一顆從容安詳的心,精神抖擻,卻又能處變不驚。他是那么穩重,又是那么堅定,如磐石,不論身處何境,都不轉移。除了在學術上、思想上的造詣外,這也正是梁先生讓人敬仰與佩服的地方。
人生如戰場,何種境況都可能遇到。要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云卷云舒,就須得有梁先生的從容、安詳和挺然。不然,就無法如梁先生那樣鎮定自如地面對困境與磨難,反而可能會終日擔驚受怕,畏首畏尾。這一道理,對調整自己也是適用的。何以見得?
調整自己,就是要在特殊情況下,抑或是極端情況下,擺正自己的心態,從而達到心氣平穩的目的。
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一方面,調整自己需要從容的心態。所謂從容,是一種處變不驚的鎮定與泰然。尤其是在極端情況下,人若不從容,便難以安詳;無法安詳,心境自然不會寬舒;心境不寬舒,便容易出現陣腳大亂的局面。
比如,某天忽然遇到暴徒要行兇,這時候,一般人是難以從容鎮定的,然而美國總統林肯卻能及時調整自己,以從容的姿態面對歹徒的威脅。那天,一個歹徒拿著槍對著林肯的腦袋,說:“我長得很丑,總是被人瞧不起。我曾發過誓,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了比我長得還丑的男人,我一定要當場打死他。”這時候,林肯不但沒有表現得很生氣,反而很從容地向歹徒承認說:“你說得對,我長得比你還丑。如果你想開槍,就開吧,打死我吧。”結果,這個歹徒覺得很高興,不但沒有開槍,還放了林肯,自己靜靜地離開了。
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林肯也能保持從容的心境,泰然自若地面對歹徒的威脅,正因為有這樣的淡然,所以,最后歹徒放棄行兇。假如林肯當時沒有以從容的心境調整好自己,亂了陣腳,又哪能說出那樣幽默風趣的話來?相反,可能會破口大罵,最后直接被歹徒殺害。
所以說,調整自己,需要有從容安詳的心態。否則,心亂如麻,難以達到理想的效果。
而另一方面,調整自己也需要挺然的精神面貌。所謂挺然,用梁先生的話來說,是有精神,站立得起。可以肯定地說,做任何一件事,如果沒有精神,沒有激情,都是難以成功的。
拿最簡單的事來說,用餐時無精打采,不認真對待,都可能會咬到舌頭,會食之無味。進食是一切有生命物體的本能,其中帶有一定的機械性。也就是說,任何一個要活下去的生命體,都必須拿出一定的精力花在吃這一本能上。而人又是有高度的自覺性的生命體。本能活動尚且需要以充沛的精神,才能進行得順利,何況是我們日常其他的自覺活動呢?比如學習,如果沒有一個挺然的精神面貌,又怎能學好呢?所以說,人生于世,說話,都需要有精神。否則,無異于機器。更有,這樣不僅費時費力,還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如此這般,陷入惡性循環中,對個人的生活與人生都是不利的。
調整自己,更是一項大事。因為人之所以要調整自己,是因為自己處于矛盾中。這也正是人們說“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的緣故。
舉個例子來說,理想與現實是有差距的,但是追求理想過程中,便容易走上急功近利的歧途,因此可能適得其反,追得越緊,越是得不到,因而抱怨,或是沉淪;但是不甘心,于是繼續掙扎,迫不及待地追逐,依然不得,因而更悲傷。這樣循環往復,陷入惡性循環中。這時候,人們最需要做的事,是停下腳步,靜心地調整自己。更為具體地說,是處理自己內心中得與追的關系。之所以困擾,無非是因為自己想得,卻不得的緣故。這時候,如果能認真地調整自己,以平常的心態看待追與得,處理好自己與自己的矛盾,人生反而會順利、快樂許多。
要因自覺性做好這樣一件大事,更需要有挺然的精神面貌。一要站得起,勇敢地面對困難或矛盾;二要精力充沛地去處理問題或矛盾。世上難事不怕馬虎的人,就怕認真的人。調整自己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以挺然的精神面貌應對它,才能認真,才能解決問題或矛盾。
總而言之,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管理自己,調整自己,要有從容的心態,還要有挺然的精神面貌,這樣一來才能讓心寬舒,才能達到調整自己的目的。從容與挺然是調整自己所必備的兩個條件,二者缺一不可。
但是,我們如何才能和梁先生一樣擁有從容的心態與挺然的精神面貌呢?當年,炮火轟鳴的時候,梁先生搬出椅子坐在操場中間看書的事跡,令人終生難忘。在那樣的環境下,他的從容心態從何而來?而他挺然的精神面貌又從何而生?對此,梁先生說:“我心中何以能這樣淡定呢?當然這其間亦有一種天分的,而主要還由于我有一種自喻和自信。”
所謂自喻,用梁先生的話說,就是自己曉得。“我曉得我的安危,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關系太大的一件事……假如我所作所為,只求一個人享樂,那么,我的安危只是我一人之事而已。”
可見,從容的心態,來自自知之明與洞曉事理。眼下再大的事往遠處來,放到大環境下去看,都不過是小事。因此,不必讓自己高度緊張,也不必讓自己悲觀憂傷,順其自然即可。
所謂自信,在梁先生看來,是“相信我的安危自有天命,不用擔心……我凄凄惶惶究為何事,朋友國人,或深或淺,多有知之者”。
的確,人若沒有自信,好比太陽沒有了光。這是件可怕的事。一個人唯有自信,才能精神飽滿地辦事。調整自己也離不開自信,自信才能讓自己有挺然的精神面貌。
綜上可知,人生在世,調整自己要從容挺然。長此以往,才能真正管理好自己,如梁先生一樣,無論身處何境,都能做一個心氣平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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