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欲把清流葬濁流〔1〕，

黨人碑勒〔2〕澄千秋。

驢鳴厖吠〔3〕爭相誚，

螳黯蟬癡〔4〕漫不憂。

勝國衣冠〔5〕驚老大，

漢家車馬〔6〕病輕浮。

穿籬已自招群盜〔7〕，

屋社〔8〕由來豈用求。

說明

《詩稿》介紹，此詩是在雜亂稿紙中發現的。據內容推斷，似為1912年底至1913年初寒假期間居留成都時作。標題為《詩稿》整理者加。

此詩抨擊了軍閥政府腐敗統治。軍閥混戰，自毀籓籬；列強群盜瓜分中國，加深了國家覆亡的危機。對此感到深切憂慮。

注釋

〔1〕清流，指潔身自好不愿與權貴同流合污的名士。《五代史》載：唐末，朱全忠在白馬驛殺裴樞及朝士三十多人，其佐使李振說：“這些人自命清流，讓他們投入河中，永遠成為濁流。”

〔2〕黨人，政治上結成朋黨之人，此指革命黨人。《后漢書·黨錮傳序》：“二家賓客相互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至此始矣。”黨人碑，見《宋史·奸臣傳》，宋徽宗時，蔡京當權，斥逐反對派司馬光、蘇軾等，目為奸黨，于文德殿門刻石載名，自書大碑。世稱“黨人碑”。黃遵憲《記事》：“兩黨黨魁名，先刻黨人碑。”勒，刻石。

〔3〕厖吠，《詩稿》正文作“狗吠”，書后附表勘誤。厖，大犬。驢鳴厖吠，嘲笑詩文拙劣。張《朝野僉載》：溫子升作《韓陵山寺碑》，庾信讀而寫其本，南人問信曰：“北方文士若何？”信曰：“驢鳴狗吠，聒耳而已。”

〔4〕螳黯蟬癡，像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后那樣癡愚。

〔5〕勝國衣冠，指前朝。見《周禮·地官·媒氏》鄭玄注：“勝國，亡國也。”衣冠，指上層官吏。此指清朝統治者。袁枚《題史閣部遺像》：“勝國衣冠古，孤臣鬢發星。”

〔6〕漢家車馬，借指辛亥革命后成立的中華民國。病輕浮：病，擔憂。輕浮，孱弱。

〔7〕穿籬，籬笆洞穿。己自，《詩稿》作“巳自”，現據原稿校改。群盜，西方列強。喻國家孱弱，招來西方列強侵略。

〔8〕屋社，喪國之社屋。見《禮記·郊特牲》。代指王朝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