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蟬

郭沫若

聲聲不息的鳴蟬呀！

秋呦！時浪的波音呦！

一聲聲長此逝了……

1920年10月2日

（選自《沫若詩集選讀》）

【賞析】

古往今來，感嘆時光易逝、人生不再的篇章可謂多矣。要從這一古老的主題寫出新意是不易的。郭沫若的這首小詩，借鳴蟬而發感慨，隨心所欲，不事雕琢，似清水芙蓉，自然流瀉。詩要講究以少勝多，用少而精的語言，包容豐厚、深蘊的內涵。這首詩一共只有二十三個字，卻可以說囊括了無限的光陰。首句“聲聲不息的鳴蟬呀”，劈面而來，截去了一切鋪排，只用具有典型意義的一體一物，寄托感嘆。鳴蟬的“聲聲不息”，有如時光的運轉，從不停頓。這是詩人在結構本詩時抓住的最具象征意義的一點。下一句起首是“秋呦”。為何由鳴蟬而詠秋？因為蟬鳴聲聲迎來了秋，秋也最易勾起對時光的詠嘆。它既不像春時讓人感到來日方長，也不像冬時臨界尾聲。它令人回首往事時，倍感時間的可貴。“時浪的波音呦”，是又具形象的一筆。時間的流逝是看不見、觸不到的。作者卻把時間比為“浪”，并進而與蟬鳴之聲相融合，賦予了鳴蟬以時間見證人的身份，這就可以用“一聲聲長此逝了”來感嘆了。詩的結尾用省略號，似有無數言語，盡在不言之中了。

本詩的感情色調是濃郁的。一縷淡淡的哀思游蕩于中。詩只有三行，又似是對一物而發的一聲感嘆。這種格式似乎是受日本的一種詩體——俳句的影響，我們讀來有些微晦澀感。但瑕不掩瑜，詩選取了具有特殊象征意義的意象來表達情思，簡而廣，露而深，仍可稱為一篇佳作。

（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