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張大復·薔薇》鑒賞
三日前將入郡,架上有薔薇數枝嫣然欲笑,心甚憐之。比歸,則萎紅寂寞,向雨隨風盡矣。勝地名園,滿冪如錦,故不如空庭嫋娜,若兒女驕癡婉孌,未免有自我之情也。
(《梅花草堂筆談》)
這篇小品只有三句話,各各成為一個層次; 真是小得可以了。
然而,這三句話卻是由景生情、以情迭情,共同支起了他的在當時不失為新穎的審美見解: “有自我之情”。
作者先說他在執筆前三天,正待從家鄉昆山進郡城蘇州,花架上的幾株薔薇呈“嫣然微笑”之態。是歡然送行,還是依依不舍?對于作者所說的“心甚憐之”,我們此刻還不明白他“憐”些什么。
次說離鄉三日,自郡城歸來,花枝已經紅稀神傷,所呈的是難耐凄風苦雨的寂寞之態。由此倒映上去,行前所見的“嫣然欲笑”,雖是花開的征象,卻也是花朝未能相候的驕癡情狀,因而“心甚憐之”的“憐”,憐惜多于愛憐。
尾說“勝地名園”中 “滿冪如錦”的花卉,不如自家空庭數盆嫋娜的花枝。因為后者“若兒女驕癡婉孌”,道是無情卻有情。收束語“未免有自我之情”,回應前文,總括全文。
凡此種種,當然是審美主體(作者)在審美過程中把“我”的婉孌之情賦予了審美客體(薔薇),我們稱之為移情。薔薇并非名花,只是常品; 作者家境清寒,無力也無意與富貴花相伴,而有心、有閑情于常品薔薇,惜花寄意,亦自見品格。“有自我之情”,豈只筆下薔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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