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望江梅》·李煜

李煜

閑夢遠(yuǎn)，南國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綠，滿城飛絮滾輕塵。忙殺看花人。

這首詞是后主在囚徒生活中對故國的向往，與下一首同牌詞聯(lián)章，首句相同，分別寫春、秋。第一句“江南正芳春”，寫春歸大地的江南，一個“芳”字，寫盡了姹紫嫣紅、百花競艷的江南春色。下面描寫了四樣景物，具體敘春景： “船上”、“管弦”、“江面綠”，是城外的春光; “滿城飛絮滾輕塵”，寫城內(nèi)的景色。最后一句： “忙殺看花人”，是點睛之筆。水上的清歌，城中的煙塵，全是因為人們忙著賞花。“忙殺”二字，寫盡熙熙攘攘、歌聲悠揚(yáng)的一派升平的景象。這是寫夢，也是寫真，是當(dāng)年在國時的春情春景。據(jù)陸游《南唐書》記載： “煜嗣位初，專以愛民為急，蠲賦息役，以裕民力。尊事中原，不憚卑屈，境內(nèi)賴以少安者，十有五年。殂問至江南，父老有巷哭者。”足見后主詞中所寫，基本上是真實的。處于囚禁中的作者，神思恍惚，魂飛千里，憶江南、思江南，何嘗不是夢，所以說是“閑夢遠(yuǎn)”。這是作者的故國情思，也是對往事的追懷，對亡國原因的自省。據(jù)宋人記載，徐鉉奉命去拜見李煜時，“后主相持大笑，默不言，忽長吁嘆曰： ‘當(dāng)時悔殺了潘佑、李平。’”因此，詞中所流露的感情，包蘊(yùn)了他自己對于誤國的深深的內(nèi)疚。正如王國維《南唐二主詞》所說： “不失為赤子之心者也。”全詞委婉含蓄，“寥寥數(shù)語，括多少景物在內(nèi)。” (陳廷焯《別調(diào)集》卷一)而隱情于景，情在詞外，言有盡而意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