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出手豪闊的平兒

上回說到平兒和趙姨娘的私房錢相比較，誰會更勝一籌；趙姨娘有幾斤幾兩前文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管她那包“白花花的銀子”到底有多少，反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了，當然那五百兩欠條的后續故事就不一定了；那馬道婆若是個貪得無厭且心狠手辣之輩，不依不饒硬要討債，趙姨娘也只好啞巴吃黃連。那馬道婆若只是個貪圖小利的純三姑六婆之流，不過是黑了趙姨娘那幾個體己錢而已，見事不成，再無下文，趙姨娘還算走運。

而平兒呢？雖說平兒出場時“遍身綾羅，插金戴銀”，但這個是不能用來作為考量她的個人財富的依據的。俗話說：“肥狗胖丫頭，主人臉面。”就像襲人回家探親時王熙鳳特意關照她要“穿幾件顏色好衣服。好衣裳大大的包一包袱拿著。包袱也要好的，手爐也拿好的。”當然如果只是這幾件衣裳，晴雯、金釧兒等人怎么可能拼死都不愿離開賈府呢！

書中并未細述襲人、金釧兒等人到底有多少私房錢，倒是對晴雯的個人資產有明確的記載。晴雯死后，王夫人賞了她哥嫂十兩銀子的喪葬費，“剩的衣履簪環，約有三四百金之數，她兄嫂自收了為日后之計。”雖說各個朝代黃金與白銀的價值有所不同，但此處我們且將一兩金作十兩銀計，三四百金也就是三四千兩銀子。從晴雯撕扇分析，晴雯絕對不是個會過日子、善于理財的，她死后尚有三四千兩的遺產；而平兒卻是個極會理財的，她是王熙鳳的左膀右臂，是王熙鳳的“總鑰匙”，她的個人資產諸位自由想象吧。

趙姨娘哭天抹地地和探春鬧，只是為了爭二十兩銀子的喪葬費，而尤二姐死時，平兒拿自己的私房錢偷偷幫助賈璉安葬尤二姐，一出手就是二百兩銀子。平兒這么做，首先當然是為了討好賈璉，怎么說賈璉也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終身依靠；其次我想她多少對于尤二姐之死懷有愧疚之心。書中第六十九回，平兒曾對尤二姐哭道：“想來都是我坑了你，我原是一片癡心，從沒瞞她的話。既聽見你在外頭，豈有不告訴她的。誰知生出這些事來。”平兒把尤二姐的事告訴王熙鳳除了對王熙鳳的忠誠外，一定也有一部分私心；王熙鳳怕賈璉外頭有人，難道她就不怕嗎？她當然也怕，只不過還輪不到她吃醋，而且也不需要她來吃什么明醋。王熙鳳自然會將一切擺平，她就沒必要出頭做惡人了。但是王熙鳳手段之狠辣、尤二姐性格之懦弱卻又實在是超出了她的預期，再加上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秋桐；事情的進展完全不是她所能掌控的。最后，當然也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要說這尤二姐之死，鳳姐兒的手段也實在是高明，不但瞞過了賈母，也瞞過了王夫人，本來王夫人正因為她這寶貝侄女“聲名不雅，深為憂慮，今見她行此事，豈有不樂之理”；更是騙過了賈璉，哄過了大觀園里的一幫姐妹，“如李紈、迎春、惜春等人，皆為鳳姐兒是好意”，尤二姐這一進園一下子就為鳳姐兒博了個賢良的美名。不過除了平兒深知她主子的德行外，自有那等聰明人卻是王熙鳳糊弄不了的，她們便是以寶釵和黛玉為首的“一干人”等；“暗為二姐擔心”，只是“不便多事”。我想這“一干人”中必少不了探春。

坦率地說，話聊到這兒，關于賈府內宅福布斯榜再聊下去也沒什么大意思了，除了賈母的小管家鴛鴦，老太太既將自己的后勤交給她打理，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剩余的不過是些魚鱉蝦蟹之類的角色了，所以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下面我想就著這平兒和巧姐兒的話題來說說將來害巧姐兒的這“狠舅奸兄”到底是何許人也？

“狠舅”應該說沒什么可爭議的，自然是那位和薛虬等人結伴進京的王仁，但是這“奸兄”可就不好說了。眾所周知，王熙鳳只生了巧姐兒一個，巧姐兒并無兄弟姐妹，那么這奸兄當然只能是堂兄們，賈府這么多男丁，這張網可就撒得大了。究竟會是誰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