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聲聲慢》·吳文英

吳文英

　　陪幕中餞孫無懷于郭希道池亭，閏重九前一日。

檀欒金碧，婀娜蓬萊，游云不蘸芳洲。露柳霜蓮，十分點綴成秋。新彎畫眉未穩，似含羞、低護墻頭。愁送遠，駐西臺車馬，共惜臨流。知道池亭多宴，掩庭花、長是驚落秦謳。膩粉闌干，猶聞憑袖香留。輸他翠漣拍甃，瞰新妝、時浸明眸。簾半卷，帶黃花、人在小樓。

這首詞作于南宋理宗紹定五年(1232)，當時吳文英約33歲，在蘇州，為倉臺幕僚。這是吳文英最早描寫蘇州的詞。

詞的上片寫郭氏池亭的秋景和惜別之情。開頭三句，描寫池亭的優美。“檀欒”，美好的樣子，這里用以形容竹子。蓬萊，傳說中的神山，這里借以指園林。這句意思是，仙境般園林中有許多輕柔多姿的樹木。“游云”這句意思是：俗塵沒有污染這座芳香的池亭。“霜柳”二句，寫郭園九月秋景。“新彎”二句寫郭園秋夜月色。“新彎畫眉”，這句緊扣詞題“閏重九前一日”，寫出了九月初八日新月的特點。接著，詞人采用擬人化的手法，說新月像一個畫眉少女含羞半遮面地照耀在墻頭。“愁送遠”三句，寫送遠惜別。詞人當時為蘇州倉臺幕僚，“駐西臺車馬”，指他與幕中同僚的車馬，這句切合詞題中的“陪幕中餞孫無懷”。“臨流”，切合詞題中的池亭。上片寫景惜別，均圍繞池亭來寫。

詞的下片，描寫郭氏池亭中的歌宴與歌女。“知道”三句，寫郭園平日歌宴的盛況。“驚落秦謳”是秦謳驚落的倒裝。寫池亭中酒宴上的歌聲，常常驚落庭花。“膩粉”四句，描寫主人家歌姬演唱場面。膩粉，脂粉，代指歌姬。“翠漣”，指園池中的碧波。甃，原指井壁，這里指郭園金碧亭臺臨水的岸壁。這四句描寫主人家的歌姬憑欄歌唱的形態，欄桿上留下了香粉，池中的碧波曾照映過她的新妝與明眸。最后二句，寫歌姬住在小樓之上。這二句化用了李清照詞“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的意境。“黃花”，體現了“閏重九”的深秋季節的風光。結尾所寫歌姬的形象，具有淡逸氣質;所寫歌姬的環境，具有幽悄的氣氛。

這首詞主要是描寫郭氏池亭重九前夕的風光，著重描寫了該園池亭之美與歌宴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