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菩薩蠻》·李清照

李清照

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沉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

在李清照南渡后的作品中，表現故國之思的詞占有一個相當的比重。這首《菩薩蠻》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首。

“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這兩句所表現的心情是平和的，語調也比較舒緩。“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這兩句中的“寒”字和“殘”字，體現了她心情的漸變過程。

在詞的過片處有一個極大的跨度，由身感涼意、鬢邊花殘到懷念遠離的故鄉，這其間經歷了哪些心理過程，詞人有意地略去不寫，而是巧妙地將其化入過片的間歇停頓之中，由讀者的想象去加以填綴、補充。“故鄉何處是?”而對這個歷史大悲劇所造成的問題，詞人又何以解答，又怎能解答呢?越是不能解答，越是懸系思念得厲害，于是從那顆被痛苦嚼噬著的心中發出一聲“忘了除非醉”的強烈慨嘆。是不是就真的“忘了”呢?詞人未做正面回答。全詞就是通過這樣細致入微的心理刻畫，由喜轉悲，由悲轉憤，由憤而入沉郁，逶迤曲折地表現了作者的家國之思。

這首詞的寫法，最成功之處在于她選取的環境比較特殊。在“風柔日薄”的早春時節，在“夾衫乍著”的白日里，在酒醉初醒的蒙眬狀態中，她抒發了“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的一片真情。結句的“香消酒未消”，又把主題深化一步，愈發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