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千秋歲》·張先

張先

數(shù)聲鶗鴂，又報(bào)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fēng)色暴，梅子青時(shí)節(jié)。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莫把么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jiān)隆?/p>

這是一首描寫苦戀的詞。抒情主人公對他(或她)所思念的對象看來已經(jīng)絕望，但那縷剪不斷的戀情猶難斷絕。詞人把殘春的自然景象作為他感情抒發(fā)的媒介和依托，使?jié)M腔的苦戀之情在傷春的吟嘆中得以含蓄而充分的顯現(xiàn)。

本詞上闋看似寫景，實(shí)則借景抒發(fā)其與所思訣別后的哀怨、愁懷。開首二句暗用《離騷》中“恐鶗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的詩意，寫出春天將盡、百花衰謝的滿目愁慘。“鶗鴂”(ti jue)即“子規(guī)”、“杜鵑”。古人有杜鵑啼血的故事，杜鵑啼鳴不僅標(biāo)志著春光的流逝，而且暗寓著抒情主人公滿懷的愁苦與哀怨。因而芳菲的衰歇，也就不僅意味著眾芳的零落，也暗射著抒情主人公對青春將逝的哀嘆。

下闋脫去了借景抒懷的輕紗，通過直抒與比喻等手法表現(xiàn)抒情主人公悲抑的心情。“莫把么弦撥，怨極弦能說”是抑揚(yáng)句，詞人說琴弦本來可以訴說心中滿溢的哀怨，但此時(shí)還是莫要撥弄這令人傷心的弦索吧。“天不老，情難絕”，由李賀“天若有情天亦老”脫化而來，表達(dá)了抒情主人公對愛情矢志不移的堅(jiān)貞：即令愛情無望，仍然難絕對所戀者的一片癡情。“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是對苦戀之情的形象寫照：心兒墮于情網(wǎng)是多么難以掙脫，即使有千般郁結(jié)、萬般愁怨，也仍然被它籠罩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