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在河北,我家在山西。
百歲本無業,陰陰仙李枝。
尚書文與武,戰罷幕府開。
君從謂南至,我自仙游來。
平昔苦南北,動成云雨乖。
逮今兩攜手,對若床下鞋。
夜歸碣石館,朝上黃金臺。
我有苦寒調,君抱陽春才。
年顏各少壯,發綠齒尚齊。
我雖不能飲,君時醉如泥。
政靜籌畫簡,退食多相攜。
掃掠走馬路,整頓射雉翳。
春風二三月,柳密鶯正啼。
清河在門外,上與浮云齊。
倚冠調玉琴,彈作松風哀。
又彈明君怨,一去怨不回。
感激坐者泣,起視雁行低。
翻憂龍山雪,卻雜胡沙飛。
仲容銅琵琶,項直聲凄凄。
上貼金捍撥,畫為承露雞。
君時臥棖觸,勸客白玉杯。
苦云年光疾,不飲將安歸?
我賞此言是,因循未能諧。
君言中圣人,坐臥莫我違。
榆莢亂不整,楊花飛相隨。
上有白日照,下有東風吹。
青樓有美人,顏色如玫瑰。
歌聲入青云,所痛無良媒。
少年苦不久,顧慕良難哉!
徒令真珠脾,裛人珊瑚腮。
君今且少安,聽我苦吟詩。
古詩何人作?老大猶傷悲。
這是一首五言古詩。稱“戲題”,說只是玩笑的話。“樞言”,當是草閣主人的字,這人姓名已無考。他跟作者都在武寧軍節度使(治所在徐州)盧弘止幕府里當幕僚,是同事。他住的屋子,稱 “草閣”。作者寫這首詩來送給他。題目稱“戲題樞言草閣”,好像是開玩笑地寫他的 “草閣”,實際是詩中有感慨,借“戲題樞言草閣”來做掩飾,顯然不是開玩笑。
這首詩是在唐宣宗大中五年(851) 作的,作者時年三十九歲。大中三年十月,武寧軍節度使盧弘止請作者到徐州幕府里去做判官,盧弘止極尊重他。他在徐州幕府里碰到樞言。大中五年,盧弘止病死,朝廷贈給他尚書右仆射的官銜。這首詩里稱弘止為“尚書”,當是弘止死后作的。弘止死后,作者離開徐州,這首詩當在離開徐州前作。這首詩可以分作三段: 第一段寫作者與樞言在幕府中相會,還寫了兩人在幕府中的生活。第二段寫作者與樞言在春天奏樂飲酒的情景。第三段寫春末夏初有貴家閨秀無良媒的幽怨,用來自比。實際上點明全篇的主旨。
第一段先講作者與樞言的相會,從兩人的家世講起。一開頭就用詳略不同的寫法,寫樞言只用一句,即“君家在河北”。大概樞言并無顯赫的家世,所以作略敘。作者自敘用三句,說“我家在山西”。這個 “山西”指太行山以西,包括隴西郡(治所在今甘肅隴西),作者的祖先是隴西郡人。再說明自己一生沒有從事生產作業,是始祖老子李耳的后裔。“百歲”指人的一生。“無業”,即不事生產作業,即不是農工商,是士人。老子被列入 《神仙傳》,所以稱“仙李枝”。李氏這一族很興旺,唐王朝這一族也稱是老子后裔。“陰陰”狀興感。作者家世顯赫,所以用三句來寫。接下來要寫作者和樞言在徐州慕府相會,所以談一下府主,即徐州的義成軍節度使盧弘止。府主是上級,古人對上級不稱名,表示尊敬,稱他的官銜。弘止生前做節度使,死后朝廷封贈他做尚書右仆射,所以稱他為 “尚書”。他能文能武。唐武宗會昌三年(843),劉稹據昭義軍(治所在今河南安陽),自稱節度使,唐朝發兵進討,用弘止作宣慰使。四年討平劉稹,弘止是參加平叛的主帥。唐宣宗大中元年(847)六月,朝廷用弘止作徐州的義成軍節度使,開設幕府,聘請渭南縣尉樞言、盩厔縣尉商隱做幕僚。所以說:“君從渭南至,我自仙游來。”渭南在陜西,仙游即今陜西周至縣。作者家在河內 (今河南沁陽),樞言家在河北,過去兩人在一南一北,不相見,故稱“平昔苦南北”。“平昔”指過去。作者自謙,說自己地位低,樞言地位高,一個像云在天上,一個像雨落地下,兩相乖離,因稱“動成云雨乖”。到了幕府里,才握手相見。兩人好像床下的一雙鞋子,夜里都放在床下,白天都穿著出外。兩人白天一起到府里辦事,晚上一起回賓館休息,像一雙鞋在一起。
接下來寫他們兩人在幕府中的情況,兩人的感受不同,隱約地透露作者的苦悶,開始觸及到全詩的主旨。原來府主對他們兩人極為尊重厚待,故稱“夜歸碣石館,朝上黃金臺”。“碣石館”本于《史記·孟子荀卿列傳》:“騶衍如(往)燕,昭王筑碣石宮,身親師事之。”這里改稱 “碣石館”,指他們住的賓館,含有府主尊他們為師的意思。稱幕府為 “黃金臺”,本于燕昭王筑黃金臺,置千金于上,延攬人才,指府主把他們兩人當作賢才來厚待。這樣寫,表達作者對府主有知遇的感激。但接下去忽然說:“我有苦寒調,君抱陽春才。”“苦寒”是苦于受寒,陽春是春天的和暖,即作者感到苦惱,樞言感到滿意,構成相反的映襯。“苦寒調”,本于 《子夜警歌》: “誰知苦寒調,共作 《白雪》 弦。”原來苦寒調是指 《白雪》 曲。“陽春才”指創作 《陽春》 曲的才華。《陽春》、《白雪》 是兩個曲名,見于宋玉 《對楚王問》,是指楚國兩個高雅的曲子,本是并列的,并不相反。作者把 《白雪》 曲說成“苦寒調”,讓“苦寒”與 “陽春”相對,變成一寒一暖,一苦一樂,構成相反的映襯,襯出樞言在幕府里是快樂的,作者是苦惱的。作者為什么苦惱呢?這里作一個伏筆,沒有點明,準備在第二段里點一下,在第三段里揭出來。這樣寫,使三段互相呼應,前后結合,在結構上顯得緊密完整。這里對自己的苦寒點一下不談了,再談兩人“年顏各少壯,發綠齒尚齊”,指兩人的年歲容貌各自都屬于少壯。“少壯” 指三四十歲;“發綠” 指頭發黑的,古稱黑為綠。“齒尚齊”,年歲還是相同。作者這年是三十九歲。又說:“我雖不能飲,君時醉如泥。”作者不會飲酒,有不能借酒消愁的含意。樞言正在得意,又喜喝酒,所以會喝醉。兩人在府里辦事,弘止在政治上主張安靜,所以要他們籌畫的比較簡易。他們下班后都在一起,“退食多相攜”,“退食” 即指下班進餐。他們有時使人把跑馬的路掃清,有時叫人把他們射野雞用的隱蔽的草垛整頓好,稱“掃掠走馬路,整頓射雉翳”。“掃掠”即“清掃。“走馬”即跑馬,當時他們出外都是騎馬的。“射雉翳”,本于《西京雜記》: “茂陵文固陽善馴野雉為媒,用以射雉。每以三春之月,為茅障以自翳。”茂陵 (在陜西興平縣) 人文固陽會把野雞馴善后用它作媒,媒耍引誘別的野雞飛來,他躲在茅草的隱身處射野雞。這里寫兩人的跑馬射野雞。這是第一段,主要寫兩人在幕府里的生活,突出兩人的不同感受。
第二段寫二三月的春天,景物美好,柳樹陰濃,鶯聲圓潤。他們到徐州城外去,在汴水泗水交流的清河上,一望水天對接,水與云齊。在春游中比較隨便,不必正冠,帽子歪了也行,故稱“欹冠調玉琴,彈作松風哀”,用有玉裝飾的琴來彈 《風入松》 曲。這里忽而稱“松風哀”,加上個 “哀”字,就跟上文的“苦寒調”呼應。作者有苦惱,所以聽《風入松》 曲感到悲哀。“又彈 《明君怨》,一去怨不回。”“明君” 即王昭君,晉時避司馬昭諱,改稱“明君”。昭君在漢宮不被漢元帝看重,出嫁給南匈奴呼韓邪單于,一去后不能再回來,所以有 《明君怨》 曲。彈奏 《明君怨》 曲,感動了坐者,使他們聽了哭泣。不僅這樣,還用春天的大雁北飛來做陪襯。大雁排成行列北飛,飛到龍山去,龍山的雪花,夾雜著胡沙在風中飛舞,使大雁受到沖擊。龍山在今遼寧朝陽縣。這樣替大雁北飛擔心,用來襯托昭君出塞的愁苦,來加強昭君的怨恨。不僅這樣,昭君出塞,是彈琵琶來表達她的怨的。這里再從琵琶上來加強昭君的怨。晉阮咸字仲容,他制作銅琵琶,頭是直的,彈奏的聲調更為凄涼。這個銅琵琶,用金捍撥來彈,金捍撥是鍍金的彈弦具,上面畫著承露雞。阮咸制作銅琵琶,見 《國史纂要》。“承露雞”,見《江表傳》。這里講到銅琵琶、金捍撥、承露雞,都承 《明君怨》 來。因為用琵琶來彈 《明君怨》,聲調不如用銅琵琶來彈的激越,用手指來彈不如用金捍撥來彈的有力。承露雞是能夠承接露水的雞,鳴聲特別響亮。這樣彈出來的《明君怨》,具有更為強烈的感人力量。這正是跟第一段的 “苦寒調”相呼應。“苦寒”只表達他的痛苦,痛苦的具體內容還不點明。這里進一步透露是 《明君怨》一類的痛苦。昭君嫁給呼韓邪單于,是得到呼韓邪的尊重的,但沒有減少昭君怨。好比作者在幕府,得到府主的尊重,但沒有減少作者的苦惱。昭君的怨,是為了離開漢宮。作者的苦惱,是為了離開朝廷。作者在 《安定城樓》 詩里說:“欲回天地入扁舟。” “欲回天地”就是要旋乾轉坤。作者看到唐朝在趨向沒落,要旋乾轉坤,使唐朝得到中興。那他一定要進入朝廷,參預朝政,才有希望。因此他想進入翰林院,做到“知旨誥”,替皇帝起草命令,向皇帝提出革除弊政、中興唐朝的主張。他在二十八歲時,進秘書省做校書郎,在朝廷做官。他本想在大官的推薦下,進入翰林院,可以逐步實現他的中興唐朝的抱負,可是他不久就被調出秘書省,在外面做了多年的幕僚。無法實現他旋乾轉坤的抱負。看到唐朝在沒落下去,所以感到痛苦。他的痛苦,跟昭君怨有相似處,所以他聽了 《明君怨》 特別激動,對彈 《明君怨》要特別強調,要用銅琵琶、金捍撥來彈,要用承露雞來暗示聲調的特別響亮。這是第二段的主要部分,跟第一段的“苦寒調”緊密呼應,作了進一步的暗示。接下來寫樞言也引起感觸,用白玉杯來勸客借酒消愁,苦苦地說:“年光飛逝,不飲酒消愁,怎么辦?”我贊賞他的話說得對,可我不會飲酒,拖延著不能配合。他說喝醉了,可以坐或臥,不要違背我的勸酒。這里的“棖(chéng成)觸”,指感觸。“中圣人”,指中酒,即喝醉。《三國志·魏書·徐邈傳》 注引 《魏略》,稱清酒為圣人,濁酒為賢人。“中圣人”,即中清酒,喝清酒醉了。在這里提到“苦云年光疾”,對于聽《明君怨》 而感動流淚,對 “年光疾” 又有什么關系呢?這里又是一個伏筆,伏下第三段寫美人感嘆青春易逝,就跟 “年光疾” 結合。這篇里就是這樣前后緊密呼應。
第三段寫春末夏初景物,有榆莢、楊花。榆莢是榆樹的果實,似錢,散亂地落地。楊花,即柳絮,隨風飛舞。這時,白日在上面照,東風在下面吹。貴家有位美女,容顏像紅玫瑰花這樣漂亮,歌喉極為嘹亮,可以響入青云。可悲的是沒有好媒人替她作媒,她怕青春容易消逝,想念羨慕一位好郎君,確實難得啊,徒然讓淚流滿面。“顧慕” 即顧念羨慕。“真珠脾”,脾指腑臟,從腑臟里流出來似真珠的淚水。“青樓”,指貴家。“珊瑚腮”,像珊瑚那樣紅潤的面頰。這里作者借貴家的美女自比。作者是 “陰陰仙李枝”,所以自比貴家的美女。作者富有才華,所以比美女的美貌和好嗓子。第二段里指出作者想進入翰林院,實現他想中興唐朝的抱負,苦于沒有人替他介紹,就是“所苦無良媒” 的意思。要使唐朝中興,要早些進行,所以有青春易逝,“少年苦不久”的感嘆。作者應盧弘止的聘請,到幕府里來,他是有希望的。他希望弘止做了幾年節度使,可以進入朝廷參預朝政,這時可以推薦他進入翰林院,所以他把弘止作為未來的媒人看的。弘止死了,所以感嘆“所痛無良媒” 了。這里用美人的“所痛無良媒” 來自比,就點明全詩的主旨,跟第一段的“苦寒調”,第二段的 《明君怨》 相呼應。苦什么、怨什么,在這里都點明了。結尾勸樞言暫且稍稍安定,聽我苦吟詩,吟的是 《古樂府》: “少壯不努力,老大乃傷悲。”他把 “乃傷悲” 改為“猶傷悲”,即不僅老大還要傷悲,少壯時即傷悲,加強了傷悲的力量。
再看這首詩的藝術技巧,從結構看,上面指出這首詩的三段有兩處伏筆,前后緊密呼應。不僅這樣,從“苦寒調” 到“《明君怨》”,到“無良媒”,前后層層推進,這是結構上的特點。再看第一段里,有化并列為映襯的手法。“苦寒調”與 “陽春才”相對,“苦寒”指《白雪》,與 《陽春》 是并列的兩個曲子。他把 《白雪》 改為“苦寒”,跟“陽春”相對,一苦一樂,一寒一暖,就成為映襯,襯出他的苦惱來。第一段只襯出他的苦惱,沒有點明他為什么苦惱,是含蓄的映襯。第二段運用借喻手法,借 《明君怨》 來比喻自己的怨。明君是因離開漢宮而怨,他是因離開朝廷而怨。但他離開朝廷為什么怨,沒有點明,是含蓄的借喻。不僅這樣,他除了用 《明君怨》來借喻外,再對彈奏的曲調運用反復強調的寫法,如用銅琵琶、金捍撥,承露雞就是。第三段用含蓄的比喻,即以美人自比,以美人的無良媒自比,以美人的嘆青春已逝自比。但自己嘆無良媒是什么意思,沒有點明,所以是含蓄的比喻。作者在這里又運用比較互見的手法。他的“所痛無良媒”,可以和 《無題四首》 的第四首“東家老女嫁不售” 比較互見。這里的美女無良媒,不能出嫁,跟老女人嫁不出去,后者的年紀更大了,“嫁不售”還是一致的。那末她要嫁到哪兒去呢?《無題四首》 第一首點明:“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馮浩注: 《后漢書· 竇章傳》: “學者稱東觀為老氏藏室,道家蓬萊山。”又稱:“唐人每以比翰林仙署。”即以蓬山比翰林院。那末他的“所痛無良媒”,即苦于沒有人推薦他進入翰林院。所以第三段里用的比喻,還是含蓄的,是含蓄的比喻。他用的比較互見手法,不僅這些,像他為什么要進翰林院呢?上面指出見于 《安定城樓》 的 “欲回天地入扁舟”。通過這樣的比較互見,那末他的抱負的大,志趣的高,就突出來了。
對于這首詩的藝術技巧,紀昀評:“長慶體之佳者。‘對若’ 句粗俚。中段寫景有致,后段尤佳。結四句長慶劣調,最忌效之。”長慶體指元稹、白居易的詩體,它的優點,工于敘事,音節流美。這首詩反映在徐州幕府中的生活,工于敘事,也是音節流美。“中段寫景有致”,指“春風二三月,柳密鶯正啼”。使人想到丘遲 《與陳伯之書》 的名句:“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這首詩只用兩句,寫得更為精粹。像 “柳密鶯正啼”,寫出聲色之美,比丘遲句內容更為豐富。再像“清河在門外,上與浮云齊”,使人想到王勃 《滕王閣序》 的“秋水共長天一色” 的名句,但寫法又各不同。這四句寫得有韻味。又說“后段尤佳”,第三段不光寫了榆莢楊花的景物,又寫了美人的感嘆,所以情景更好。但紀昀批評 “對若床下鞋”為粗俚。按用成對的一雙鞋來比兩人,早上一起到府里去,晚上一起回賓館,比喻極確,用鞋來比他們兩人,也有根據。《史記· 轅固生傳》: “冠雖敝,必加于首;履雖新,必關于足。何者,上下之分。”古人用冠指上級,履指下級,他們兩人是下級,用鞋來比,正合。紀昀批作“粗俚”,大概用了“鞋”而不用“履”。其實用“鞋”字更通俗。再說,這里要押韻,所以用 “鞋”字。紀昀不贊成用通俗字,是保守的。再說紀昀評“結四句長慶劣調”,指元稹、白居易的“新樂府”詩,在最后點明詩的主旨,不含蓄,所以稱為“劣調”。按這首詩的結尾,提到 《古樂府》 的“少壯不努力,老大猶傷悲”。但努力什么,沒有說。這首詩的主旨是什么,沒有說。就是 《無題四首》之一的結句,點明“蓬山”,“蓬山”指什么,還是沒有說。所以作者的詩是寫得含蓄的,這首詩的結尾,還是含蓄的,并沒有點明主旨,與 “長慶劣調”不同。因此紀昀的這兩點批評都是不對的。
這首詩的技巧,還有兩點可以指出來。一、用了不少對偶句,顯得整齊。如“君家”兩句對偶,“君從”兩句對偶,“夜歸” 四句成兩個對偶,“掃掠”兩句對偶,“榆莢”四句成兩個對偶,“徒令” 兩句對偶。古詩中多用對偶句,跟散行句結合,既整齊,又活潑,有錯綜之美。二、這首詩里用的比喻,有它的特色。如“珊瑚腮”,像珊瑚般顏色的臉頰。珊瑚是比喻臉色的,既比臉色的紅,又比臉的光滑。再像“真珠脾”,“真珠” 比淚水,“脾”指腑臟,淚水是因腑臟傷痛而流出,那末“真珠脾”用“真珠”作喻,跟“珊瑚腮”用“珊瑚”作喻不同,因為“真珠”不是修飾脾的。再像 “動成云雨乖”,“云”指云在天上,比地位高;“雨”指雨落地下,比地位低。這兩個比喻,不說比什么,只用一個“乖”字,指出云雨的乖違。這又是一種此喻。顯見作者善用比喻的各種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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