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蠅
營營青蠅(1),止于樊(2)!豈弟君子(3),無信讒言(4)! 營營青蠅,止于棘(5)!讒人罔極(6),交亂四國(7)。 營營青蠅,止于榛(8)!讒人罔極,構我二人(9)。
【譯詩】營營來去的蒼蠅,落在籬芭之上。和平易樂的君子,莫為讒言所迷惘。營營來往的蒼蠅,落在酸棗樹枝。造謠誣蔑的小人,擾亂邦國的政事。營營往返的蒼蠅,落在榛樹墻邊。誣罔不實的讒言,構惡在你我之間。
【解析】《詩序》曰:“《青蠅》,大夫刺幽王也。”大夫者誰?所刺何事?有人以為害賢傷忠,患生婦人,為幽王信褒姒之讒而害忠賢也。其說或可成立。倘此詩確為西周末時之作,則尤可信。然而哲理之詩與敘事之詩不同。敘事之詩考其本事較為重要;哲理之詩考其本事則不甚重要,惟領略其道理而已。以自然經濟為基礎的中國社會,讒言亂俗,謠諑亂政,數千載之大患也。時于今日,其消匿矣乎?關于此事,王充有精湛之論述:“人中諸毒,一身死之。中于口舌,一國潰亂。《詩》曰:‘讒人罔極!交亂四國。’四國猶亂,況一人乎?故君子不畏虎,獨畏讒夫之口。讒夫之口,為毒大矣。”(《論衡·言毒篇》)
此詩作者,或如《詩序》所言,是位大夫。倘此詩所刺果為幽王,則詩有“構我二人”之句,當是可參予王朝政事之人。讒言出于小人之口,入于君王之耳,必有中其下懷者,乃有效驗。上官大夫讒屈原,一曰“眾莫不知。”二曰“非我莫能為也。”則說中懷王之忌處。一國政事,從此衰蹶不振,歷史上殆有千萬例也。倘讒謗謠琢之徒,結黨營私,則尤如屈子所謂“眾口鑠金”之勢,尤為可畏。歐陽修說:“詩人以青蠅喻讒言,取其飛聲不重而可以亂聽,猶今之聚蚊而成雷也。”李白詩曰:“曾參豈是殺人者?讒言三及慈母驚。”聚蚊而成雷,慈母而驚心,殆知君子辨讒之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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