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鳥
交交黃鳥(1),止于棘(2)。誰從穆公(3)?子車奄息(4)。維此奄息(5),百夫之特(6)。臨其穴(7),惴惴其慓(8)。彼蒼者天!殲我良人(9)!如可贖兮(10),人百其身(11)。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12)。臨其穴,惴惴其慓。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黃鳥,止于楚(13)。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御(14)。臨其穴,惴惴其慓。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譯詩】黃鳥兒唧唧喳喳地啾鳴,成雙成對地落在酸棗林中。子車奄息也被埋在墳里,誰說沒有人隨葬秦穆公?就是子車氏的這個奄息,本來是百夫不擋的英雄!可憐他臨死時戰戰兢兢,仰首祈望幽遠的天公,為什么滅掉這善良的后生?如果生命也可用生命贖回,死上百次我也愿為他贖生!黃鳥唧唧喳喳叫得響亮,成雙成對地落在桑樹枝上。已經窒息了,子車仲行,誰說沒有人隨葬秦穆王?就是子車氏的這個仲行,本來是百夫不擋的兒郎!可憐他臨死時踉踉蹌蹌,仰首祈望幽遠的上蒼,為什么滅掉這和善的兒郎?如果生命也可用生命贖返,死上百次我也愿替他殉葬!黃鳥啾鳴,叫得多么凄楚,成雙成對地集落于荊樹。已經氣絕了,子車鍼虎,誰說沒有人隨葬秦穆主?就是子車氏的這個鍼虎,真有那百夫不擋的雄武!可憐他臨死時戰戰突突,仰首祈望著上天的救助,上天卻滅掉了可憐的鍼虎!如果生命也可以用生命抵易,死上百次我也愿將他回贖!
【解析】子車氏三兄弟隨秦穆公殉葬,《左傳》、《史記》均有記載,并注明“秦人哀之,為作歌《黃鳥》之詩?!碑敓o誤矣。朱熹以為“臨穴而惴惴,蓋生而納之壙中也。”所言有理。詩中反映了野蠻的奴隸殉葬制度滅絕人性的實況。作者極言三兄弟之優良素質,尤為感傷。有人說秦始皇以兵馬傭殉葬是一歷史性進步,當然不為無理。然而隨葬大量財富又須多少妻離子散之家!悲哉!所謂進步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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