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范十首·浣溪沙》原文賞析
山掩人家水繞坡,野猿巖鳥太平歌,黃雞白酒興
偏多。幸自琴書消日月,盡教名利走風波,
釣臺麟閣竟如何。
一片西風畫不成,無人來此結茅亭,野猿山鳥樂
升平。名利著人濃似酒,肝腸熱醉不能醒。
黃塵奔走過浮生。
新卜西山崦下莊,疏籬編竹草苫堂。門前流水柳
成行。滿目煙嵐詩酒地,十年鞍馬是非場。
虛名半紙幾多忙。
張弘范的這三首《浣溪沙》,似為一組詞,歌詠山林之趣,并感嘆名利之為是非場,但亦有出仕、歸隱之矛盾。不過張弘范壯歲功名成就,滅宋凱旋歸來,不久病逝,未及享受榮華,更未得優游林泉。這些詞,當系他偶爾一時山居以發興的。
三詞均為上片寫景,下片抒情,章法頗多相似。其寫景可相互補充,構成一幅村居圖。一首之“山掩人家水繞坡,野猿巖鳥太平歌”,山水人家,猿鳥相樂,何等秀麗靜穆的境界,真是“一片西風畫不成”,可惜“無人來此結茅亭” (二首);然而終于有人“新卜西山崦下莊,疏籬編竹草苫堂” (三首) 。而外景是“門前流水柳成行”,和一首的首句遙相呼應。在此景下,“野猿山鳥樂升平”不嫌和一首之二句“野猿巖鳥太平歌”相重復。只求其景逼真,靜中有動趣。而“黃雞白酒興偏多”,更是村居之樂。三首詞上片的景色和村興,均極為融洽調和。在此境界中,第一首下片抒懷,是“幸自琴書消日月,盡教名利走風波”。二首是“名利著人濃似酒,肝腸熱醉不能醒”。三首是“滿目煙嵐詩酒地,十年鞍馬是非場”。一再道出名利、鞍馬之有風波、是非,不如琴書、詩酒之可樂。而抒懷的最后,各自道出“釣臺麟閣竟如何”,歸隱呢?功名呢?矛盾無法解決。終于是“黃塵奔走過浮生”,“虛名半紙幾多忙”,詞即以此結束。從張弘范的生平來觀察,他是鞍馬半生,真是“黃塵奔走”,又是“幾多忙”。而偶一村居,寫景抒懷,寫出這些村居之樂的詞,真是難能可貴的。這也可以說是張弘范的山林詞。從詞風來說是淡遠的,無秾辭纖句,有一氣盤旋之妙。下闋首二句雖均為對語,頗似走丸,滑溜而下,似為流水對。有的是從一己推向外界,如“幸自”二句。有的是外界惹引內心,如“名利”二句。有的是以空間對時間,如“滿目”二句。這又是同中有異,以顯出造語變化之妙,而又和其情景吻合。
張弘范的這些詞,其體雖小,其旨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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