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綺·清平樂》原文賞析
太 湖
亂山青接,粘住吳和越。萬頃琉璃秋映澈,做作蘋風柳月。
煙波誰是吾徒?西風吹出鱸魚。斜日蕩槳艇子,醉教桃葉相扶。
太湖,《書·禹貢》稱震澤,《周孔·夏官·職方氏》稱具區; 又稱笠澤、五湖等。周圍三萬六千頃。在江蘇吳縣西南,跨江蘇浙江二省。湖中小山甚多,以東西二洞庭最著名。
題目是詠“太湖”,實是因景抒情的詞。
上片寫太湖的位置及湖水之美。
極目遠眺太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亂山青接,粘住吳和越”,這兩句不僅寫出了詞人的眼中影象,也寫出了詞人對太湖周圍山水的感受。太湖極遠處,是青山迭翠,連綿不斷,作者對此以“亂”與“接”形容之;又以“粘住”描繪青山雄跨江浙二省的壯闊氣勢。從表面看,這二句寫的是湖外之青山,而非太湖本身,似乎偏離了題目。實則運用的是側面襯托手法,寫山,正是寫太湖。山之壯闊正襯托出湖面之寬廣浩渺,不露聲色地收到“一石二鳥”的藝術效果。接下三四句轉到對太湖的正面描寫。“萬頃琉璃”,寫太湖面積之大與湖水之清澈;“秋映澈”,特別強調秋天太湖水的清澈見底,晶瑩可愛。“萬頃”是由眼前無際的湖水,和前面山的“粘住吳和越”而聯想到的約略之散。“琉璃”和“秋映澈”則純粹為眼前實景。太湖景物可寫之處頗多,而作者卻只抓住這兩點,尤其對湖水的澄澈一再強調。這除了點明詞人觀賞太湖是在秋季外,更主要的是為下片的抒情埋下伏筆。南宋張孝祥描寫洞庭湖。“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悠心會,妙處難與君說。”(《念奴嬌·過洞庭》)作者正是體察到了太湖的“妙處”。“做作蘋風柳月“句,直接贊嘆太湖。“做作”,這里用作褒意,可作“擺出”、“做出”解。蘋風柳月, 即風月,指美好的景色。這里用的是高度概括的手法。好處是,不受具體描繪的局限,而表現了在詩人的心目中,太湖無處不美,處處都是美好景色。同時,也為讀者留下想象的回旋余地。
面對煙波浩渺、沒有塵世污濁之氣的太湖,一種辭官退隱思想油然從作者的內心升起。下片很自然地由寫景過渡到抒情。首句破空而來,突然提問: “煙波誰是吾徒?”吾徒,我輩,我等。表面看來,似乎與上片結句不相連貫,實則以提問形式,表現詞人觀覽后,由太湖的“妙處”而引起的強烈感情。第二句寫得更為別致。對首句提問似未作答,而說“西風吹出鱸魚”。粗看似是寫眼前景;仔細分析,又非實景,而是以寫景來用張翰的典故,以表達詞人要辭官退隱的心志。張翰,為晉吳郡吳人,在洛陽為官。時政事混亂,翰為避禍,乃托辭見秋風起,思故鄉莼菜、鱸魚,而辭官南歸。這句寫得異常自然、精妙,既聯系秋日、太湖,與上片呼應密切; 又暗用典故,貼切而不露痕跡。結二句,想象自己退隱后的生活情景。退隱生活可寫之處甚多,詞人卻只抓住兩點: 湖上蕩槳,飲酒至醉。一外、一內,概括全面。這里的“蕩槳艇子”,就是作者自己。“斜日蕩槳艇子”句式奇特,省略動詞。這是以上片的“萬頃琉璃秋映澈”為活動背景,寫出了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隱居生活。桃葉,是晉王獻之妾。這里代替侍女。醉,是飲酒大醉?抑或陶醉于太湖美景和隱居生活之中?作者沒有明寫,實則都有。大有歐陽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醉翁亭記》)的意味。“教桃葉相扶”,是種修辭手法,以表現隱居生活的任性任情、放浪形骸。至此全詞結束,仍扣緊太湖,與上片相呼應。
全詞借太湖抒發心志,先從太湖之景寫起,由此引起退隱之念,最后想象隱居生活情景。層次清晰,構思縝密,呼應靈活,用詞奇穎靈動,描寫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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