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剪黃花秋后春,霜皮露葉護長身。
生來籠統君休笑,腹內能容數百人。
初看起來,這是一首平淡無奇的詠物詩。如果細細地體味一下,就可發現盡管全詩不涉禪語,卻透出了濃濃的禪意。作者通過世人習見的冬瓜,表達了他對禪的體悟。
“剪剪黃花秋后春,霜皮露葉護長身。”寫出了在晨風中搖擺不定的黃花,綴滿清瑩透明露珠的瓜葉,以及披滿白霜的瓜皮。通過這些清新恬靜的意象,作者在我們眼前展示了一幅生機盎然,充滿甜甜的生活氣息的秋后冬瓜圖。如果我們善于透過表象思考就可以領悟到其中潛藏的深層意蘊。“秋后的黃花”是一種不肯趨附時尚,專求心靈和諧的象征。而一個 “護”字則寫出了冬瓜在霜皮露葉的懷抱中安然度世的神態,散發出安祥,靜穆的靈氣。冬瓜沒有牡丹的天香國色,沒有海棠的婀娜多姿,也沒有清竹的高風亮節。冬瓜它不求瀟灑豪放,不求清高儒雅,也不求大義凜然。它默默無聞,深藏若虛,被褐懷玉,靜靜地躺在園地里,任蟋蟀在它四周長吟,蚯蚓在它身上棲息。它無所希冀,無所執著,只在那兒從從容容地成熟,在自己的宇宙里怡然自得。這種安詳、從容、任運自適的心態,與禪學所提倡的自性清凈,不是十分相似嗎?
詩的三、四句說: “生來籠統君休笑,腹內能容數百人。”這是以冬瓜的自嘲的口吻,寫出了冬瓜拙訥大度的形態特征。“籠統”渾然貌。冬瓜的形體是很拙笨的,但后面一句 “腹內能容數百人”卻寓有深意。人,通“仁”,即瓜籽。冬瓜體大,腹內籽多,但詩人不用“仁”,而用“人”字,則在于公開褒揚那種豁達大度的氣量和作風。而這種恢廓、坦蕩的境界,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難以企及的。同時這與禪所追求的般若——一種大到沒有邊際的智慧——也是相通的。冬瓜的大智若愚,深藏若虛,說明它比別的蔬果更具佛性。
這首詩在構思上很有特色。它通過描寫事物的外貌,諸如黃花,霜皮,露葉,碩大多籽烘托出冬瓜安祥、從容、大度的神態。使原本無聲無言的冬瓜宣示出禪理,充滿了禪趣。可以說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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