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志民
四月天山路, 今朝瀚海行。
積沙流絕塞, 落日度連營。
戰伐因聲罪, 馳驅為息兵。
敢云黃屋重, 辛苦事親征。
康熙
這是康熙帝第二次親征塞北所作的一首詩。十七世紀七十年代,厄魯特蒙古族的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對外勾結沙俄,干著背叛祖國的勾當;對內分裂割據,不斷地進攻蒙古其他部落。康熙二十九年(1690)五月,竟用聯合沙俄軍隊進攻北京來威脅清朝,打到了距北京只有幾百華里的烏珠穆沁一帶。為了維護國家的統一,康熙帝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三十五年(1696)、三十六年(1697),三次親征噶爾丹,終于平定了叛亂,鞏固了北疆國防。
第二次親征,從康熙三十五年二月三十日自北京出發,到六月初九日凱旋抵京,往返九十九天。《瀚海》一詩作于出征五十余日之后。首聯大意是:大軍四月經過天山路,而今又來到了瀚海邊。這次親征,兵分三路,康熙帝親統中路禁旅,到達南北交通要道獨石口,追敵至今蒙古人民共和國之溫都爾汗一帶。行經的天山路,指內蒙古陰山東段,元代稱之為天山。瀚海指蒙古境內的廣大沙漠地帶。次聯寫景,積沙被狂風卷起,流走騰飛,極目無邊;夕陽從一個個軍營上慢慢移過,光輝四溢。沈約《昭君辭》有“日見奔沙起,稍覺轉蓬多”之句,張《登單于臺》有“沙翻痕似浪,風急響疑雷”之句,李益《度破訥沙》有“眼見風來沙旋移,經年不省草生時”之句。寫沙漠上風狂沙飛之景,都很形象真實。然而康熙帝更有其獨特的感受和寫法,他用一“流”字,不寫風而見風,不寫沙飛而見其奔流似浪。而“流”向“絕塞”的描寫,就更增添了廣闊的背景和不盡的詩意。沒有親身領略過大漠風光的人,是決不會有此驚人語的。“落日度連營”一句,作者巧用一個“度”字,似鏡頭從上空慢慢搖過,一一指點這萬幕連營,特意顯現出這闊大的境界和壯盛的軍容,可謂是別具匠心。三聯說明這次出征的目的是為了聲討叛亂者的罪行和平息叛亂者挑起的不義戰爭,才出征塞外,馳驅大漠。末聯直抒胸懷,表明自己并不敢依恃帝王之尊而享受安逸,所以要不辭辛苦,從事親征。黃屋,謂帝王車蓋,因而也指帝王。詩中表達了這場平叛戰爭的正義性,體現出康熙帝為鞏固國家的統一而不辭辛勞的無畏氣概和戰斗精神。
此詩前半寫景,壯闊蒼涼,意境深遠,具飛動之勢。后半抒情,奮發昂揚,從容堅定,有雄杰之氣。王士禎《居易錄》恭錄《瀚海》、《賜將士食》等詩,以為“氣象高渾,非貞觀、開元所及”(《帶經堂詩話·御筆類》),并非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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