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古米廖夫·蔚藍的星》經典詩文賞析
你的美撩撥人心,令人痛苦,
你的美無與倫比,
它把我從貧乏而單調的生活里,
從艱難困頓中拯救了出來。
于是我升天了……我看到
從未有過的火焰,
一顆耀眼的蔚藍的星
閃爍在我的眼前。
變換著靈魂和軀體,
曲調起而復落,
你的血液有如歌唱的詩琴,
不停地激蕩和訴說。
香味如此甜蜜和濃烈,
它勝過生活中我所能找到的一切,
甚至勝過那生長在
高高的天國花園里的百合。
突然從被照亮的深處
復又出現了人間,
你霎時象一只受傷的小鳥,
戰栗在我的面前。
你一再說: “我痛苦不堪”,
可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當我終于如此甜美地得知,
你不過是一顆蔚藍的星而已。
(王守仁 譯)
《蔚藍的星》是一篇激情洋溢的愛情詩,它把男女之間的情愛寫得圣潔、高遠、美麗,給人以審美陶冶,這正如智利詩人聶魯達所言“男女結合是天地間最美好的事物”。
情愛與審美之間存在著深刻的聯系,情欲不是人生而有之的原罪,也不僅僅是人類繁殖的生物本能,我們完全可以把情欲納入審美化的視野之內,這樣才能把人與動物區別開來。瓦西列夫在《情愛論》中指出: “男女彼此把個人屬性偶像化是評價和理想化地認識感情對象的一種形式。與之意義相近的另一種形式就是情侶彼此把關系和屬性審美化。”費爾巴哈說,愛情追求的對象既上升到天空,同時又回到地面。對象一身兼有神的超自然的完美和人的可以感知的實在性。我們說這是比較準確地把握了健康的情欲與審美的聯系的,因為它無須象弗洛伊德主張的那樣,為了渲泄而去尋求力比多的轉移和補償。
《蔚藍的星》的成功,雖說也是一種力比多的升華,但他采取的卻正是這種“個人屬性的理想化和偶像化”的審美道路。當我們讀到無與倫比的美反而令人痛苦,你把“我”從貧乏單調、艱難困頓的生活中拯救出來,女主人公在情欲的風暴中“霎時象一只受傷的小鳥,戰栗在我的面前”等等傳神入化的詩句時,我們會記起列夫·托爾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和渥淪斯基初次幽會場面的不朽描寫。托翁筆下安娜那驚慌失措、苦不堪言的情狀,不也是一只受傷的小鳥嗎?當然,安娜悲劇性的愛情具有更為深廣的社會內容, 《蔚藍的星》的痛苦不堪,屬女性情感上的逆心理反應的成份更多, 但是這種受難的美畢竟不單是生理上的,甚至也不完全是心理上的。它與宇宙萬物運行的悲壯秩序,可以說存在著某種我們至今還難以完全說清楚的關系。受難的美,象一束耀眼的光芒,把塵世凡俗的愛映照得圣潔而光輝。世俗的神性,或神性的世俗化,是該詩篇之所以具有如此震撼人心的藝術魅力的最終原因。相比之下,男性被置于受拯救的肉身凡胎的膜拜者的地位,有些黯然失色,與詩人自身的思想境界也是合拍的。此詩還表明:情欲可以成為凈化和提高人的靈魂的熔爐,這是情欲審美化的邏輯結果。
(董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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