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特朗斯特羅默·亂涂之火》經典詩文賞析

在陰郁的年月，我的生命閃著微光

僅僅在我和你相愛的時候。

如同忽隱忽現的螢火蟲

——你會尾隨它的飛行，一閃一閃

在橄欖樹中，在夜的黑暗里。

在陰郁的年月，靈魂擺好皺縮的毫無生氣的姿勢

但身體卻徑直走向你。

夜空哞哞地叫著。

我們偷偷地從宇宙擠出牛奶，幸存下去。

(北島 譯)

此詩表現了在陰沉沉的氛圍里人類異性愛的微小與珍貴，如那黑夜里忽隱忽現的螢火蟲。亞當和夏娃追逐著它， 盡管它的光微弱， 盡管亞當和夏娃們的靈魂已在重壓下皺縮而且毫無生氣，但他們仍相互偎依著——“在橄欖樹中，在夜的黑暗里”：雖然“夜空哞哞地叫著”，但“我們偷偷地從宇宙擠出牛奶，幸存下去”。詩人以陰郁壓抑的現實生活為底色， 飛騰想象的雙翅，形象生動地暴露了當今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罪惡：戰亂、核恐怖、經濟危機、人性扭曲……詩人的情緒雖然低沉苦悶，但看得出并不徹底絕望，他心中仍有火苗在跳;只要我們的星球還有男人和女人， 男女之間還有愛戀，我們的星球就不會毀滅!

痛苦而不絕望，相信人類還有希望，這 一點不同艾略特們那種“站在毀滅因素邊緣的 一種完全失掉信仰的心境”。特朗斯特羅默在吸收艾略特們的現代主義表現手法的同時，敢于大膽創新，摒棄了他們詩歌中的沒落情調和那種古奧生澀、佶屈聱牙， 令人難以卒讀的寫法。整首詩意象清晰硬朗，風格深沉雋永。

另外，本詩比喻暗示奇特，如用螢火蟲之光，牛奶來比兩性愛，用“夜空”來比喻陰暗的勢力使詩人的主觀情感形象化。此外，本詩還有一個特點，使抽象的東西形體化，如“靈魂擺好皺縮的毫無生氣的姿勢”“從宇宙擠出牛奶”，而“夜空哞哞地叫著”則用的是通感手法，使“夜空”這一視覺形象聽覺化，“哞哞地叫著”，表現人們生活環境的陰森可怕。

(鮮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