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

【題解】

本篇選自《彊村叢書》本《小山詞》。

晏幾道（1038—1110），字叔原，號小山，撫州臨川（今江西撫州）人。北宋詞人。晏殊第七子。歷任潁昌府許田鎮監、乾寧軍通判、開封府判官等。晚年家道中落。能文善詞，與其父齊名，時稱“二晏”。有《小山詞》。

臨江仙，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詞牌。原曲多用以詠游仙故事。又名“謝新恩”、“庭院深深”等。雙調，平韻。

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1）。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2）。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3）。

【注釋】

（1）去年句：言去年春天的離恨恰巧此時涌上心頭。（2）心字羅衣：婦女衣領曲如“心”字。兩重，指繡有雙重“心”字形圖案。一說是用心字香熏過的羅衣。這里似乎還含有深情密意、兩心相印的雙關意思。（3）彩云歸：指情人離去。

【導讀】

這首詞抒發了作者對小蘋的懷念之情。全詞可分四層：

“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為第一層。這兩句首先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其實是詞人用兩個不同場合中的感受來重復他思念小蘋的迷惘之情。“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三句為第二層。“去年”兩字起了承前啟后的作用。有了“去年”二字第一層就有了依據。說明兩人相戀已久，刻骨銘心。下文的“記得”、“當時”、“曾照”就有了著落，把這些詞句串聯起來，整首詞就成了一件無縫的天衣。遣詞之妙，獨具匠心！“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為第三層。歐陽修《好女兒令》有云：“一身繡出，兩重心字，淺淺金黃。”詞人有意借用小蘋穿的“心字羅衣”來渲染他和小蘋之間傾心相愛的情誼，已夠使人心醉了。他又信手拈來，寫出“琵琶弦上說相思”，使人很自然地聯想起白居易《琵琶行》“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的詩句來，給詞的意境增添了不少光彩。第四層是最后兩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化用李白《宮中行樂詞》“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飛”。這首《臨江仙》含蓄真摯，字字關情。

【思考】

有人把“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解釋為“當初曾經照著小蘋歸去的明月仍在眼前，而小蘋卻已不見”。你是否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