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萍醴義師失敗有作

嗚咽笳聲怨，南朝王氣消。［1］

赤烏吳正朔，［2］黃犢漢歌謠。［3］

胡運百年永，［4］楚風三戶凋。［5］

招魂何處是？江漢水迢迢［6］。

題解

萍瀏醴起義，又稱“丙午萍瀏之役”。是同盟會策動會黨和礦工舉行的武裝起義。1905年，湖南發生水災，官僚豪紳乘機哄拾米價，饑民載道。1906年，同盟會會員劉道一等從日本回到湖南聯絡會黨，宣傳同盟會綱領，醞釀起義，相約江西萍鄉、湖南瀏陽、醴陵三處同時發動。起義于12月初爆發后，各路義軍遍布附近幾縣，數日內即占領麻石、文家市、上栗市等重要市鎮，推會黨首領龔春臺為起義都督，發布中華國民軍起義檄文，以同盟會政綱為號召，屢敗清軍，聲勢浩大。清政府調集湘鄂贛及江寧軍隊數萬人鎮壓。起義軍被迫分散作戰，至月中潰敗。劉道一等死難。柳亞子本人并未直接參與此次起義，故曰“聞萍醴義師失敗有作”。

注釋

［1］南朝句：謂起義失敗。南朝，南方政權。以萍醴起義在江南之故。王氣，《新五代史·吳越世家》:“豫章有善術者，望斗牛間有王氣?！焙蠖嘁浴巴鯕狻敝竿醭臍膺\，如庾信《哀江南賦序》:“將非江表王氣，終乎三百年乎？”云煙，煙消云散，喻清朝的反動統治土崩瓦解。此借指民族革命的氣勢。

［2］赤烏句：三國吳孫權有“赤烏”之年號。此借指萍醴起義以同盟會政綱為號召，具有建立新政權的革命、正義之性質。正朔，謂正月一日。古時王者易姓，有改正朔之事。《尚書大傳略說》云：“夏以十三月（孟春建寅之月）為正，以平旦為朔，殷以十二月（冬季建丑之月）為正，以雞鳴為朔，周以十一月（仲冬建子之月）為正，以夜半為朔?！卑矗鹤詽h武帝以后至清末，皆從夏制。此以正朔代指正統。斗柄，亦稱“斗杓”，指玉衡、開陽、搖光三星。這三顆星與天樞、天璇、天璣、天權四星在北天排列成斗（或杓）形，被稱為“北斗七星”。《國語·周下》:“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薄耳w冠子·環流》:“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卑矗捍私柚盖宄y治。

［3］黃犢句：指漢樂府歌謠《平陵東》:“平陵東，松柏桐，不知何人劫義公。劫義公，在高堂下，交錢百萬兩走馬。兩走馬，亦誠難，顧見追吏心中惻。心中惻，血出漉，歸告我家賣黃犢?！卑矗捍私柚钙鹆x失敗。

［4］胡運句：清政府的氣運。

［5］楚風句：《史記·項羽本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贝酥^連預言可以“亡秦”的三戶也凋落了。按：頸聯二句乃詩人悲憤至極之反語。

［6］江漢：長江和漢水。迢迢：遙遠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