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故崔兗海宅與崔明秀才話舊因寄舊僚杜、趙、李三掾[1]

【原文】

絳帳恩如昨[2]，烏衣事莫尋[3]。

諸生空會葬[4]，舊掾已華簪[5]。

共入留賓驛[6]，俱分市駿金[7]。

莫憑無鬼論[8]，終負托孤心[9]。

【注釋】

[1]崔兗海：即崔戎，崔戎曾任兗海觀察使，所以稱崔兗海。崔明：崔戎的侄子。杜、趙、李：即杜勝、趙皙、李潘。掾：古代屬官的通稱。

[2]絳帳：《后漢書》：“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后列女樂。”后用絳帳指代師育之恩。

[3]烏衣：烏衣巷，在今江蘇省南京市東南。《南史》：“謝混風格高峻，少所交納，唯與族子靈運、瞻、翟、弘微并以文義賞會，居在烏衣巷，故謂之烏衣之游。”此指崔戎在世時，其子弟與從屬交游的盛況。

[4]會葬：《后漢書》：“郭泰卒，四方之士千余人，皆來會葬。”

[5]華簪：華麗的簪子，為貴人所用。

[6]留賓驛：直譯為在驛站留謝賓客。《漢書》：“鄭當時常置驛馬長安諸郊，請謝賓客，夜以繼日。”此指安平公在世之時熱情迎接賓客。

[7]市駿金：購買駿馬的黃金。市，購買。

[8]無鬼論：《幽冥錄》：“阮瞻素秉無鬼論，有一鬼通姓名，作客詣之。客甚有才情，末及鬼神事，反復甚苦。客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賢所共傳，君何獨謂無？’即變為鬼形，須臾便滅。阮年余病死。”

[9]托孤：將遺孤托付給他人。

【譯文】

崔戎往昔傳道師育之恩猶在昨日。往日如烏衣之游者已不能再次找到。過去受教諸生空自會集參加崔戎葬禮，從前的屬吏如今大多已經升遷通達了。我和杜勝、趙皙、李潘過去曾一起受到崔戎的厚待和禮遇，被他一擲千金買骨的誠意所打動，而答應征辟入幕。不要因為人死之后無法化為鬼的說法就忘卻舊恩，最終辜負了崔戎將遺孤托付給我們的誠心。

【賞析】

此詩睹物思人，念舊感知，讀之凄然，語言質樸，情感真摯。以今夕對比的手法貫穿全詩，“恩如昨”與“事莫尋”對比；“空會葬”與“已華簪”對比；往昔崔戎待從屬“共入”“俱分”與今人“憑無鬼論”“負托孤心”對比。突出崔戎的“恩”與舊掾的“忘恩”，表達詩人對逝者的深切哀悼及對忘恩負義者的譴責。以崔戎的生死為界，“諸生”和“舊掾”的做法頗有“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之感，同時這二者之間又形成另一種對比，頗具章法。末句直抒胸臆，對那些用無鬼神之論而心安理得地做忘恩負義之事的人，予以告誡，是作者為亡者權利泣血吶喊，可謂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