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歲·苑邊花外

【原文】

苑邊花外，記得同朝退。飛騎軋①，鳴珂碎②。齊歌云繞扇，趙舞風回帶。嚴鼓斷③，杯盤狼藉猶相對。

灑淚誰能會？醉臥藤陰蓋。人已去，詞空在。兔園高宴悄④，虎觀英游改⑤。重感慨，波濤萬頃珠沉海。

【注釋】

①軋：飛馳。

②珂：馬身上佩戴的玉飾。

③嚴鼓：敲擊急切的鼓聲。

④兔園：指西漢梁王的宮苑。

⑤虎觀：漢代講經論學的場所，后來泛指宮廷中的教學場所。

【譯文】

猶記得，我們在花園邊的花叢外一起退朝離去的情景。當時我們騎著馬馳騁，因馬跑得太快，以至于馬身上戴的玉飾叮當作響。在大型宴席上，輕柔的歌聲如同浮云一般在羽扇旁環繞，優美的舞蹈如同一縷清風在絲帶中旋轉。等到敲敲打打的鼓聲驀地停下，酒杯和餐盤也變得雜亂不堪，我們還在開心地交流。

即便我一直流淚，哪里又有再次相見的機會呢？我不得不喝醉酒躺在好似大傘蓋一樣的綠蔭下思念你。朋友走了，只留下一些優美的詞句。參加朝廷舉辦的宴席再也不開心了，我們曾經一起騎馬郊游的時光已經無法追憶。忍不住再次慨嘆，思念友人的愁緒好似波浪中的水珠，一點點融入深海中去。

【賞析】

崇寧三年，黃庭堅南貶宜州，途經衡陽時，追懷去世的好朋友秦觀而作此詞。哲宗元祐初年，起用原被貶逐的官員，以蘇門為中心的一批文壇巨子得以集中來到京城，同在館閣任職。他們詩酒唱酬，流連勝景，形成北宋文壇的空前盛況。宋哲宗親政后，政局大變，元祐大臣又坐黨籍而紛遭貶斥。詞的上片即回憶他們在京師的這段黃金歲月，下片開始悼亡，痛惜這位才子的逝去。

這首詞的上片主要寫詞人和秦觀當時一起在退朝后騎馬游玩的情景，下片則是轉而寫詞人對秦觀的惋惜思念之情。當然，詞人在悼念秦觀的同時，聯想到自己在官場沉浮的情景，禁不住產生傷感之情。

這首詞模仿的是秦觀的《千秋歲》，用好朋友秦觀的寫作手法去寫這么一首悼亡詞可謂是別具一格。詞的上下片的情緒由喜轉悲，進而通過強烈的對比反映出當時時局的變化叵測。總之，這是一首很不錯的悼亡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