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調(diào)·初生月兒(四首)·四

初生月兒一似弓，夢里相逢恩愛同。覺來時錦被一半空，去無蹤。難再逢，窗兒外燭影搖紅。

第四首由“難睡著”轉(zhuǎn)入夢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多少愿望在現(xiàn)實中不可能實現(xiàn)，卻在夢中很容易地實現(xiàn)了。如韋莊的《女冠子》：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這首詞，可作為“夢里相逢恩愛同。覺來時錦被一半空”的注腳。寫夢是為了以夢寫醒，以樂寫愁。重溫相逢的夢，是對失去的歡樂晝思夜想，以追求短暫的精神寄托的必然結(jié)果;同時，這種重溫歡樂的夢，要比品嘗哀愁的夢，會給醒后帶來更加難以忍受的痛苦。因為后者頂多不過是凄苦生活的繼續(xù)，而前者卻把主人公帶回到過去的歡樂中去，使她醒來之后不得不咀嚼離別的現(xiàn)實這一苦果，這無異于在心頭的瘡口上，又揉進(jìn)了鹽巴。作者從這種真實的生活體驗出發(fā)，有意選擇了一個歡樂的夢來寫，而且還特意渲染了夢中的恩愛。其用意在于突出除了夢中的歡樂，便再也沒有歡樂了;除了夢中對現(xiàn)實的暫時忘卻，便無時無刻不受到孤獨(dú)、寂寞、凄苦的折磨這一現(xiàn)實。這就是寫夢的言外之意。

這四首曲子合成一組，寫了思婦從醒到夢、從夢到醒的感受。雖然描寫的時間跨度只有一晚上，但卻反映了主人公自別以后的相當(dāng)長的哀愁生活，這一切，又用“初生月兒”這一景象，“離恨苦”這一感情貫穿在一起，使四首散曲成了渾然一體的整體。從表現(xiàn)形式看，吸收了民歌的手法，每一首用同樣的句式起頭，讀來既自然順口，又有一唱三嘆的藝術(shù)效果。